离开之际,善水回头遥望皇宫的方向,挑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一旁的李铭湛下意识搓了搓胳膊,为新帝默哀,竟为了个有夫之妇得罪这么一尊煞神,这次营救着实让他见识到了她的本事,几包药,进出守卫森严的顺天府如入无人之地,这药用好了绝对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随后,李铭湛又真心实意地感谢新帝,若不是新帝色令智昏,他哪能轻而易举得此助力。大概是老天爷终于开眼一回,所以打算助他一臂之力,李铭湛眼底浮现冷嘲。
他以代父尽孝的名义留在京城,实则不过是父王和皇祖父的博弈。父王以他这个嫡长子向皇祖父表忠顺。而皇祖父忌惮父王,对父王无能为力,于是骄纵溺爱他,想把他养成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虎父犬子,晋王一系就难以威胁新帝。可皇祖父似乎忘了,父王还有其他的儿子。若是父王真的反了,说明他就不是个拘泥礼法的人,那么父王又如何会向皇祖父那样坚定不移地拥立嫡长,这本就是个悖论。
天家父子斗法,最苦的是他。在京城只能当个荒唐世子;回到晋地,父王身边有一手培养的庶弟,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如何自处
情况再坏一点,兵戎相见那一刻,若他还滞留在京城,自己这个晋王世子的人头第一个会被拿来祭旗。
每每夜深人静时想来,李铭湛都辗转难眠,茫然四顾,找不到一条生路。直到善水从天而降,有一个声音无比笃定地告诉他,相信她
“世子,贫道先行一步。”
被唤回神的李铭湛看着眼前的善水,看起来单薄无害,可也只是看起来罢了,他笑嘻嘻道“道长只管放心,父王求贤若渴,以您的本事,父王定会将您奉若上宾。待小王回到晋地,说来还得道长照顾一二。”
此一离开京城,善水的目的地是晋地,目标是晋王。发现新帝也是陈锦书裙下之臣后,她便开始物色目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晋王,因为李铭湛。第一眼见到李铭湛,她便察觉这位荒唐世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荒唐而是在故作荒唐,联想他的处境,老皇帝存了心要把他养成废物,他不荒唐不行,想想还是怪可怜的。冲他挤兑谢允礼够毒舌,善水看他十分顺眼,所以马上就想起了他。一番观察之后,她便递出了橄榄枝。
善水暗叹一声,若不是碍着天道因果,她多么想直接结果了那群渣渣,何至于如此折腾。奈何身在此方世界,她便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那群渣渣个个身居高位,而她势单力薄,想培养与他们分庭抗礼的势,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且中间变数太多,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借势。
善水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铭湛“世子也尽管放心,用好贫道留给你的东西,你想离开京城易如反掌。至于贫道,危难之际你伸出了援手,这份恩情贫道铭记在心。”
李铭湛窘了下,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没瞒过她,他确实怕她去了晋地之后就成了父王的人,他手中握着的筹码实在太少,少得心惊肉跳。好在李铭湛脸皮已经磨练地够厚,转眼就又恢复笑脸“有道长这话,小王这心可不就放下了,道长一路顺风,到了晋地记得报个平安。”
善水笑了笑“世子保重。”说罢策马而去。
李铭湛目送善水扬尘而去,内心十分想跟着她一块回晋地,可他不能。无召私自出京是谋逆大罪,父王大概也会让人将他押解进京以示忠心,毕竟时机未到,也不知这时机何时能到
“陛下,那妖道跑了”
新帝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怒之下直接站了起来,喝问“什么叫跑了她怎么跑的黄忠珏呢还不让他滚来见朕”
赵太监哭丧着脸“黄大人被那妖道砍,砍了命根。”思及黄忠珏的惨况,赵太监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难言之痛,顿时和黄忠珏同仇敌忾,太狠了,那妖道实在太狠,杀人诛心啊。
新帝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荒唐,这岂是一个出家人干得出来的事妖道,果然是妖道”
赵太监前所未有的赞同,之前还觉得是新帝偏见太深,如今看来,可不就是个妖道嘛。
“她又是使了什么妖法逃出去”新帝咬着牙问,为了处置她,他和满朝文武对峙至今,结果竟然就让她这么跑了,满朝文武得怎么看他怕不是得在背后笑掉大牙。新帝顿时怒火中烧,若不是黄忠珏已经惨绝人寰,真想打他八十大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赵太监回话“听黄忠珏的话,那妖道有好些帮手,迷晕了顺天府里里外外的所有人。”
“黄忠珏难道不知她极为擅长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就不做防范吗”新帝恨声质问。
得了黄忠珏大把好处的赵太监硬着头皮为他开脱“黄大人防范了,只那妖道手段层出不穷,且经过郎中查验之后发现,这迷药比她早前献上的迷药更加厉害,实在是防不胜防。”
新帝简直出离愤怒“她连皇祖父都敢欺瞒”
眼见新帝暴跳如雷,赵太监嘴里发苦,都不知道把那更要命的话往外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