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
万俟谦收回手,负在身后,双目炯炯有神的凝视着魏行知发红的眼尾,嗓音如同含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温柔,低声道,“你不必惶恐,你就安安心心的做辅政大臣,朕需要你为朕治理天下。”
魏行知低垂着头,皇帝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从她带兵回来清君侧,万俟谦就好像没有理由一样选择她支持她,甚至还有点偏袒她
万俟谦又道,“魏卿,从明日起,下了早朝就留在御书房,随朕一起批阅奏折,你没异议吧”
魏行知眼眶中欲掉不掉的眼泪挂在眼角,骤然抬头的瞬间,泪珠穿过睫毛,径直在白皙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他刚刚说什么她敢有异议吗
“陛下臣,臣惶恐,臣不堪重任”
光是当个辅政大臣,就被百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还连累了程二姑娘之死。皇帝竟然还要让她近身随侍,还嫌她不够众矢之的的
“陛下,南枭百官之中不乏出类拔萃者,亦不缺对朝政有独到见解者,臣只是个女子”
万俟谦半敛眼眸,无形散发着威慑力,“朕只信你。”
南枭刚刚经历动荡,文武百官少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又有几人是真心,几人是为己,他不得而知。世人为私利,本就是人之常情,他可以不追究。
但魏行知,他一定要留在身边。
她通读朝代历史,知道什么样的政策会为百姓谋幅,知道什么样的帝王是昏庸无道,也清楚什么样的贪官污吏会祸害江山,最重要的是,她从异世而来,身家干净,根本不可能与其他人攀扯。
当然,还有一条,省的她再闲的没事去逛青楼楚倌。
万俟谦勾了勾唇,大掌搭在魏行知瘦削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魏卿,这满朝文武,朕只信你,你万不可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话都说到这儿了,魏行知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
她摸了摸泪痕,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陛下信任臣,臣万死不辞。”
万俟谦满意的笑了笑,她很聪明。魏老将军没有跟着她一块来,应该是被交代了查出谁是拿个偷拿玉佩的婢女,还有王之烊和周汉,个个看似寻常无奇,可哪一个不是头脑灵活的人
“今日你受了委屈,朕要犒赏你,你便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时至傍晚,魏行知才从宫门口迈着悠闲惬意的步伐走出来。
天知道,那顿饭吃的她有多么胆战心惊,一国皇帝坐在她身边,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两道如芒冷光时不时的落到自己脸上,拿筷子的手都抖得不行。
魏行知啊,魏行知,原主的一世英名,可全毁在你手上了。
傍晚的时候,天忽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散了些入夏的炎热。雕花窗边,借着明暗的烛火映着一个端坐在窗前看书的俊逸男子。
一尘不染的白色里衣罩在孱弱的身躯上,风透过窗子缝隙吹进来灌进那略显宽松空荡的里衣中,激的男子浑身一个寒颤,伏在案头剧烈咳嗽起来。
门吱呀一声,马淮走进来后就立即将门关上,生怕漏了风进来,又听着窗边人咳的喘不上气,眼中复杂一闪而过。
他走到床边,拿了个厚重的大氅,走到男子身边看似随意实则细致的将大氅牢牢的裹在他身上。
“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不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看,偏要穿的这样单薄坐在窗口,有病啊”
责怪的话一连串的吐了出来,马淮抬眼看了下窗外的雨幕,“今个儿入宫,你看出来皇帝让阿知做辅政大臣,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吗”
提及这个,王之烊的眼神冷了些许,苍白的唇瓣轻启,“没有。”
马淮抽了个椅子,和他相对坐下,“这话我都不去问周汉,他大老粗一个,什么也不懂。你我都知道,阿知从小到大最不喜欢读书,她哪会什么治国,一朝封了辅政大臣,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我怀疑”
马淮欲言又止。
“咳咳”王之烊捂着胸口咳了两下,脸色差的可怕,“你怀疑新帝登基,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便想找一个人做靶子,让朝臣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个靶子身上”
“这个靶子是阿知,皇帝这样做还能拉拢魏爷爷,牵制魏家军。”马淮神色凝重的接下了王之烊的话。
王之烊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些,无力的端起桌上的杯盏微微抿了一口,“不错,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今日入宫,又不像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马淮手背测了一下茶壶的温度,见都凉的差不多了,又忍不住嗔怪道,“茶凉了就续热的,还嫌自己命长啊。”
王之烊眼神暗了暗,“他看阿知的眼神,不单纯。”
“嗯谁”马淮打了个激灵。
“皇帝。”王之烊顿了顿,吐出两个惊天动地的字。
“嘭”的一声,马淮手中把玩的茶壶摔碎在地,本来懒散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这不可能,谁不知道皇帝跟程皖素青梅竹马,情深义重的,他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