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萧留年边说边递给她一碗清粥。
粥温热,是刚好入口的温度,云繁乖乖喝了小半碗,嫌没味,推还给萧留年。萧留年不勉强她,取来帕子替她拭唇,细问了她的身体情况,见她确已好转方放下心来,指着床尾摆的一套衣裳问她“会穿吗”
这是她昏睡期间,萧留年让人准备好的,从里到外齐备。
云繁点下头,萧留年便去了外间,留她独自更衣。
月白的交领小袄,樱花粉的对襟半臂,浅湖绿的绉纱裙,裙上绣着月桂与雪兔,十分别致讨喜,一看就不是萧留年的眼光,定是宋涓儿代为挑选的。
她洗了把脸,慢条斯理换上新衣,掀起珠帘踱了出去。
萧留年正站在屋中与同门传音,话刚说到一半便见提着裙摆小步走来的云繁,话音一断。
哪怕知道云繁生得好,他也被面前粉雕玉凿般的小姑娘惊了眼,雪团一样的娃娃,自带三分仙气,便是在浮沧山都难找到一个,搁在谁家不是父母亲人的掌上明珠呢却不曾想命运如此多舛。
“留年哥哥。”换上裙子的云繁似乎变得拘束,小小声开口。
“坐。”萧留年朝窗下罗汉榻示意。
她依言坐上,小短腿够不着地,依旧荡在半空,裙摆下露出几个小脚趾。
“怎么不穿鞋”他问道。
鞋还有鞋吗
她露出个疑惑表情。
萧留年低声一叹,回屋拾起摆在床尾之下的一双小巧的兔头鞋,踱到她跟前蹲下,捏起她一边脚踝。
云繁看着萧留年的后脑勺,微微一笑浮沧山道祖的亲传弟子替自己穿鞋,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萧留年细细替她穿上鞋,将后跟拉好,末了一弹鞋面上长长的兔耳朵,叮嘱道“以后记得穿鞋,别老光脚。”
她“哦”了声。
“你这铃铛坏了。”萧留年起身之时,却见她腕间绑着根红绳,红绳之上缀着两枚金铃。
这红绳金铃一看就是旧物,与她如今一身新装极不相衬。
她低头看向自己腕间,红绳颜色褪得斑驳不匀,金铃不止黯淡无光还被压得变形,半点声响都发不出,大概是在与祸蚺的恶斗中弄坏的。
这是她随身所佩的唯一凡间俗物。
“嗯,这是阿娘给我的。”云繁垂眸,眼中流露几许意味不明的目光,似嘲似哀,无人看到。
她这话不假,却还有后半句,不能说出。
铃铛确为她母亲所赠,但她留下这两百年前的旧物,不是为了怀念母亲,只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世间万般情爱,骨肉亲情也罢,男女欢爱也好,通通都不可信,唯一可信可依的,只她自己而已。
“把它交给我吧,我修好后再还你。”萧留年朝她摊手。
云繁褪下绳铃,搁到他掌心中,看着他揣入怀中,郑重收好。
萧留年这才起身,还待说些什么,院中忽然传来阵脚步声,他神色一喜,知道是浮沧山的同门赶到了。云繁昏睡了两天两夜,萧留年不便换落脚地,只能借宋府这别院与同门会合。
宋父亲自带着浮沧山的弟子进别院,边走边道“诸位仙人请进,萧仙君及其爱女,就住在这别院之中。“
只这一句话,就叫萧留年猛地抚额,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什么大师兄的爱女”一阵爆竹似的声音响起,“我师兄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话音未落,别院的大门忽被一阵风扫开,萧留年负手站在屋内,沉声斥道“灵星,闭嘴”
云繁望去,院里已站着六、七人,站在前面的都穿着一色衣裳,皆为浮沧弟子,说话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修,她在蛇渊祭台时见过,正是跟随萧留年前来救人的名唤灵星的弟子。
现下院里这些人都齐刷刷望向萧留年与坐在罗汉榻上的人。
灵星不怕死地继续开口“师兄,你闺女这么大了”
萧留年一弹指,直接给灵星施了个缚言咒,省得他继续说出让人头疼的话来。
岂料灵星刚闭嘴,便有个孩子从他身后窜出,对着云繁嚷起“他们说是你救的我,真的是你吗我记得是个丑八怪你长得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
说话间,这孩子睁着大眼盯着她不放,赫然便是云繁当日在蛇渊推开的小男孩。
除了他之外,那天意欲拿她填蛇口的慕渐惜,与曾替云繁二人力争的女孩,也都在其中,皆神色复杂地望着云繁。
似乎谁也没有料到,当日又脏又臭乞丐似的孩子,竟摇身一变,成了跟在萧留年身边粉妆玉凿的小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萧萧万万没想到,真妖精一直在身边。
繁繁榴莲哥哥,能给我吃口肉不
作者注这个肉,是真的肉,肥瘦相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