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喜欢上太宰治是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他长得好看,脑子聪明,年轻有为,又自带一种病恹恹、懒倦倦、惹人怜爱的气质。
但是好友岩永琴子不这么认为。
她认为我加班加出了心理疾病。
骚话属性点满的大小姐反手给我找了个昂贵的、年轻英俊的心理医生,一口气预定了半年的疗程,希望我要么痊愈,要么移情爱上医生。
“你喜欢对方什么”大约是把手机夹在肩颈,岩永的声音稍显沉闷,“喜欢被仙人跳喜欢被毒舌喜欢被遛着玩喜欢收拾烂摊子还是喜欢时不时被甩锅
“啊,难道你们已经哔了他的哔还是哔你很喜欢”
我“”
要报警了。
谁能想到开口如此虎狼的家伙,本人却是个娇小美丽的富豪千金呢
黑手党人不能轻易认输。我心虚地杜撰剧情“其实之前,他还带我去看烟花了。”
“我能给你放烟花,”岩永轻笑,“鹤音好可爱。你在横滨哪个街区今晚九点”
我“”
呜呜,还是认输吧。
彼时的我刚离开校园,之前一直生活在强大养父的庇护下,学业优秀、考试顺利,遇到过最大的麻烦也就是从公务员变成二五仔,甚至对此日渐接受良好。
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坦坦荡荡的喜欢,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只要喜欢的对象给予一点点回应,就足够生出跋山涉水的勇气。
当然,偶尔我也会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尤其在某个被喜欢的对象,旁若无人坐在我的工位上,大大方方把腿搭上办公桌,把我的零食翻出来一通乱吃,还吃得到处都是、不收拾垃圾的时候。
不生气。我深呼吸我一点也不生气。
罪魁祸首叼着棒棒糖“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因为”我没忍住,揪起他的领子摇晃,“你上周提交的报销票据完全是乱钉的里面还有一卷二十三万円的绷带金子织的绷带吗二十三万円
“隔壁专门负责洗钱的会计都不敢给你批”
“好不容易才见面,”太宰治含情脉脉,“一定要说这么无趣的事吗”
我冷酷无情地把棒棒糖抽出来“黑眼圈挂到下巴的家伙,k也毫无魅力。”
少年黑手党人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无所谓地舔掉少量唇边残留的、融化的糖液。不仅仅是黑眼圈,他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嘴唇干裂毫无血色,肉眼可见写满了疲惫。
额头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拐杖歪东倒西地摔在地上,脸侧用胶布固定着纱布,随口腔内舔舐吞咽的动作稍稍鼓动。
哪怕是成年壮汉,伤到这个程度也该进医院住一两周作为缓解。
我看着看着,有点心疼,于是把糖塞了回去。
困得要死、还被磕到牙的太宰治“”
那是港黑最难的一段时间。前任首领重病昏聩,临死前激进地扩张组织,险些拉整个港黑为他陪葬,饶是后期森先生全力挽回也难免大伤元气。
内部权利更迭,人心不稳;外部虎视眈眈,风雨欲来。
太宰治的行程紧密到什么程度呢上半夜还在欧洲和军火贩子谈判,下半夜就得飞回横滨杀人,然后穿着带血的衬衫吃早饭,坐车把敌对组织长子的人头送到他家门口。
忙到都没时间睡觉,还坚持亲自来行政科找我贩剑,很难不认为是爱恋之情不。
不过某种意义而言,比起跑回他那简陋到可以申请公共援助金的住处,倒还不如来行政科。至少行政科的办公室环境舒适,而我的工位上有靠枕、毛毯和小零食。
按照他准干部的职级,本来可以分到非常好的住处;然而,他在办理当天跳进河里、绕城飘了大半圈,若非被黑蜥蜴的人及时找到,可能就要飘进海里喂鱼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因为乌龙事件推迟、让科长苦大仇深了好几天,也可以仗着首领亲信的身份要求行政科开后门,重新选择住处太宰治也确实单独选了。
他选择住废弃集装箱。
位于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僻港口,某个废弃仓库内的运输用大型集装箱,里面仅仅装着最基本的冰箱、换气扇、桌椅、寝具及小型灯泡,连最饥饿的老鼠都吝于光顾。
我问你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说是为了逃避遍布横滨的仇家。
我问那你为什么不谨言慎行,或者干坏事的时候带个口罩呢
他说鹤音桑是不是为我心痛了如果是你的话我接受同居哦
我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问真的不能同居吗
我说我真的无话可说。
诚然,住在如此悖离常理、超脱思维的地方,的确为针对他的暗杀活动增加了阻碍。可与此同时,也对辛辛苦苦来找人的我造成了很大阻碍。
交托拜访任务的人是中原先生,他的原话是该死的鲭鱼整整四天杳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