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2 / 3)

黑的亲信太宰治交到我手里。

三年前的我只有17岁,在会计转情报员的安吾前辈手下干加了班半年,第一次独立接手任务,任务对象还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准干部,紧张得简直要爆炸了。

我熬夜准备了完整的新人指导方案,对我能想到的、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做了详细的预设,甚至还写了大约一万字的发言稿,战战兢兢地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然后等来了小兔宰治送我的仙人跳。

狡猾又俊秀的少年甫一见面,二话不说哭喊着扑到我身上,自称是被黑手党骗来卖肾的无辜男子高中生,求我放他一马,让他带着完好无损的腰子回去和家人朋友团聚。

我立刻就蒙了,手足无措地安慰他。太宰治这家伙哭起来实在好看,人又瘦弱伶仃、浑身伤痕,的确很像被毒打了一番、误入歧途束手无策的小可怜。

颜控是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被少年涟涟的眼泪和精妙的演技骗到团团转,我鬼迷心窍般偷偷把他安顿到酒店,甚至把刚发的、上半年的绩效尽数送给了他。

我做了整整一天的心理准备,鼓起全部的勇气去森先生的办公室,准备恳求森先生放过那个可怜、无辜但好看的男子高中生。

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中也一圈打飞的男子高中生就摔到了我脚边。

“为什么要还给你”事后,太宰治坐在我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吃着我的零食,还用沾着糖粉的爪子揪我头发,“我可是黑手党,凭本事骗到手的钱,绝不退还”

15岁的太宰治还不是后来众人口中阴晴不定、风流多情的模样,他聪明又狡诈,自信还恶劣,孱弱也强大,会抱怨工作繁重,抱怨衣服上的血洗不干净,抱怨食堂的菜难吃。

当然,彼时的我也没有后来的从容,经常被他捉弄到跳脚,偶尔还会气得直哭。

“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和我说呀”我抱着文件眼眶发红,“你不要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今天怎么也该去行政科办入职手续了吧”

我站在港未来21区大桥的人行道上,溏心蛋似的太阳缓缓沉入海平线,不远处的摩天轮亮起绚丽的彩灯,傍晚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

“但是”被绷带遮住半张脸的少年旁若无人地坐在桥栏外,晃着腿偏头看我,笑容里是毫不遮掩的恶劣和狡黠,“行政科已经下班了哦”

我一愣,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醒目的「07:51」刺进眼里。

那时的我差几个月才成年,行政科上下一致默认不能让未成年过度加班,所以一旦超过七点半,我的工卡就会被自动列入行政科的黑名单,也就无法刷开办公室的门禁。

同时意味着,我无法为太宰治办理任何手续。

从上午打卡上班开始,跑遍总部大楼上下,忍着害怕到处询问,最后打车去找各个港口的负责人,好不容易从中原先生口中得到了比较准确的方向。

千磨百折、千辛万苦找到人,却发现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

按照太宰治的聪明程度,他绝对提前预估了我的路线,然后掐准时间让我找到他,就是为了捉弄我、嘲笑我,看我生气又无奈的样子。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对搭档中原中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

我抿紧嘴唇低下头,只觉悲从中来,一声不吭地开始掉眼泪。

也许是没听到想要的愤怒反应,前科累累的少年起身,撑着栏杆探头“羽二重鹤音,你是哭了吗让我看看诶,真的在哭啊”

我一下就绷不住了,毫无形象地边擦眼泪边抽噎。

“羽二重,没必要哭吧”太宰治趴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我,“明天再办又不是不行。你打又打不过我,现在连骂都不准备骂了吗”

溏心蛋淹没在海里,带走了最后一片夕阳,夜幕悄无声息落下。样貌俊秀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踢着铁质桥栏,发出杂乱清脆的声响。

“听说你是异能特务科送来的间谍”太宰治支着下巴,挤出小小一团脸颊肉,“你这样做间谍真的没关系吗异能特务科的钱真好挣啊。”

但凡我能学到养父五分之一的剑术,他太宰治今晚是桥下亡魂。

我捂着心口深呼吸,恨恨地咬紧牙关“我从现在开始、哪都不去,就跟着你。直到明天行政科上班我一步都不会离开”

“真的吗”太宰治来了兴致,“那我去酒吧找女人呢”

“找、找女人你、你不是比我、年纪还小吗”触及全然陌生的领域,我磕磕巴巴也要强撑气势,“去、去就去我一定要让你办完入职手续”

“哇哦,”太宰治夸张地为我鼓掌,“这不是很有气势吗”

我攥紧掌心和他对视半晌,最终泄气般认输地垂下视线,声如蚊蝇地试图打商量“可以不要去吗拜托了,太宰君我从没去过酒吧”

和安吾前辈出任务时,也只是动作上的去酒吧指跟在前辈身后,参加形形色色的地下拍卖会,或者在前辈打探情报时,充当没有感情的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