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留下来治疗,又觉得一直待在屋子里太闷她也不是除了睡觉就在治疗室就会在晴天出来走走。年轻的神父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阳光堪堪触碰到他的脚边。他那双无神的褐色双眼直视着她,似乎考虑许久才打算告诉她这个消息。
白发的女人有些无奈。
她将水壶放到地上,转身看向他。
“我知道。”
她说。
平静。
和两年前他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平静,和伤痕累累被带回来时一样平静。
为什么
言峰绮礼非常不解。
她大概还有半年的寿命,也许会更短就算他的治疗魔术变得更好,这个时间也绝不会延长。就算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也应当因为这个时间感到恐慌或不安。
她快要死了,甚至可能不会安稳的死,她会感到痛苦,也可能会引来恶魔。她的身体让她不可能像安眠一样死去,她也许会难以呼吸,渐渐失去自己的感官,就像失去那只眼睛的视力一样。
她不在乎
言峰绮礼探究地看着她。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还是很清楚的。”奥尔黛西亚微笑,“绮礼,要去一起喝杯茶吗”
她到底哪来的这个心情。
就好像自己提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和每天都要进食和睡眠一样正常。
奥尔黛西亚对言峰绮礼的不会说话已经习惯了。他并不是故意刺痛她,只是完全不委婉地告诉自己这一消息。这种「不委婉」在她看来单纯得可爱,像个孩子一样直来直去。
但显而易见,他有一些异常的地方。
治疗她的人不止言峰绮礼一个,那些教会的人虽然对她不算热情,但仍会做一些普通医生会做的事比如和她说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又比如问问这段时间的睡眠如何。那个人的确没能让恶魔附上她的身,但也切实引来了恶魔留下不明显的痕迹。这让治疗的时间拉的很长,为了保证她的性命,也不能直接进行除魔。
洗礼咏唱是对灵的,但不是单纯针对恶魔的如果直接用,对她本人也有影响。
然而言峰绮礼。
他偶尔会问她是否疼痛或悲伤。
他的表情太平静了那不是属于「治疗者」的问候,只是他个人的问题。
他好像确实对此感到疑惑一样。
当然会疼痛,当然会悲伤。
但奥尔黛西亚早就习惯了,
他不理解她的情感。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叫喊,不流泪,又对死亡这样坦然。因为在他的「理解」在他的「常识」中,流泪叫喊和恐慌才应当是正确的选项。而一个月以来,奥尔黛西亚从没见过言峰绮礼露出笑容。
她看见今天天气明媚,也会在浇花的时候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感到快乐」,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知道,但他不理解。
他像个小孩一样追问着她为什么。
她想帮帮他。
被治愈着的这个女人,想治愈那个像孩子一样的神父。
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奥尔黛西亚日渐虚弱,言峰绮礼也在执着地学习治疗。以往代行者的工作都以破坏或杀害为主,但这个与破坏完全不沾边的领域却让他埋头苦学。
在这次事件留下的痕迹完全清除完毕后,言峰绮礼仍然没有放弃治疗。奥尔黛西亚身上有许多「旧伤」,他试图让它们痊愈。
他的治疗水平一路拔高,甚至父亲都对着远坂时臣夸赞,也许他是天生的圣人。
出众的灵体攻击能力、痊愈灵魂的灵媒治疗技术
只有信仰坚定的人才能自如地进行灵体攻击。
而治疗,在常人的概念里,也总是温柔善良的人才拥有的能力。
也许换一个人的确能被称作圣人吧。
但言峰绮礼并不是。
他知道且确信自己不是。
甚至
此时,他看着坐在治疗室床上的奥尔黛西亚。
治疗的事还是出现了疏漏也许并不是疏漏。对恶魔存在的可能性的处理以及对她本身的治疗没有任何问题。
但在被绑走的时候她身上留下了「诅咒」。
那个诅咒潜伏着直至她快要死去的今天。
黑色的痕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蔓延,一直攀爬到她的脸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言峰绮礼想,毕竟她本就要死了,诅咒单纯是加快这个进程和加重她的痛苦罢了。
她快要死去了。
但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对着自己的脖子。
“我想帮你。”奥尔黛西亚说。
“”
女人在这段时间以来日渐消瘦,瘦到只剩皮包骨的程度。
但那只眼睛依旧明亮。
言峰绮礼感到荒谬他看得出她想做什么,这是教义不允许的。即使她也许并不信仰天父,也不该在教会的治疗室做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