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夫人这顿打把他们打醒了。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都快要忘记他们生是陆家的人,死也得是陆家的鬼。
陆氏一门祖祖辈辈的道义、恩情、厚待、包括堆起来高如山的真金白银,不是能白白承受的。
要有主子看得上的价值。
要有义无反顾的忠。
陆茂汗颜,没脸看少主清澈充满关怀的眼。
收买人心也好,真情流露也罢,他们是陆家的家生子,是陆家一手从泥堆里提的下贱人。
下贱人不再下贱,是有人抬举。
一朝衣食无忧蒙人看得起,哪能忘记骨子里的职责本分
“查”
老夫人发了话。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算计到我陆家头上”
财能通神,黑白两道想过得好都得卖凤城陆家一个颜面。
陆家近日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揪出一个鹤发鸡皮形容可怖的老婆子。
老婆子满街都是,想找到强行掳走陆少主的老婆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陆家毕竟是财大气粗的陆家。
百面鬼手庄婆婆这段日子过得非常艰辛,同道好友私底下送信与她,她这才晓得当日抓去破庙的小叫花不是小叫花,而是陆家最不能得罪的小财神。
江湖中不知谁在贩卖她的讯息,陆家已经盯上她。
好在她百面鬼手不是浪得虚名,只是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
细究起来她不仅得罪了陆老夫人,还没办好雇主交代的差事。
送一个小叫花给桃家嫡长女那是板上钉钉的折辱,那送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呢
为免桃二小姐找她麻烦,庄婆婆尾金都没要,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桃家车队行陆路赶回家,前后花费大半月。
马车穿行过闹市,一路铜铃清灵作响。
一同作响的还有长街百姓指指点点隐晦又不隐晦的聒噪声。
桃家嫡长女,人未至,失身的污名已经传进泱泱洛阳城。
“小姐”
桃鸢松开握紧的白帕“无妨。”
“迎二位小姐归家”
桃筝先一步下了马车,脖颈缠白纱,扭头望向另一辆马车,眼神闪过一抹惊惧。
桃鸢是真想掐死她。
这个疯子
她憋着火,压着胆战心惊,落后嫡姐两步。
桃鸢朝管家点头示意,气势沉着地走向正堂方向。
洛阳桃家,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此刻正堂上一家子几乎齐聚,只等桃鸢到来。
妙姨娘穿着素净绣莲花的长裙,三十几岁的人瞧着丁点不显老,眉眼满是纯情温顺谁又能想到如今洛阳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桃色传闻尽出她手
她侧立男人身边。
桃家两位儿郎照样守在爹爹右侧,一者暗喜,一者暗忧。喜的是妙姨娘之子,忧的是正室嫡长子、桃鸢一母同胞的阿兄。
“家主,小姐回来了。”
男人一声不吭,仅仅站在那气势如山如渊,压得所有人不敢大声喘气。
有风忽来。
风里含着清香。
桃鸢迈进门,规规矩矩行礼,面容平静,平静到惹出男人满心怒火。
“跪下”
桃鸢屈身跪地。
“你知你错在何处”
劈头盖脸的喝问声如豆子噼里啪啦砸下,她眉眼不动“不知。”
“好个不知坏我桃家名声,你还有脸回来”桃禛劈手夺来放在桌案的戒尺,一尺子打下去,桃鸢眸色更冷。
“爹爹”
桃筝和桃大公子同时开口。
桃筝敛裙跪地,双目含泪“爹爹,要打就打我罢,不要打长姐,她已经、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桃大公子起身来到桃禛面前,掀袍下跪“爹,妹妹刚回来,娘还等着见她呢。”
妙姨娘不满他抬出亲娘为桃鸢说情,一声惊呼“我儿,你这是怎的了”
桃筝摸摸脖子缠了几圈的白纱,当日濒死的恐惧再次临来,这次装都不用,她嘴皮子打颤“是、是姐姐掐的”
“什么”妙姨娘顿时哭诉“大小姐,筝儿是哪里得罪你了”
桃鸢低声一笑,没亲爹允许自顾自地站起来。
她挺直身板,眼波轻转,三分讥讽,七分蔑然“她不该死吗”
闹哄哄的正堂陷入难言的冷寂。
这句话透露的意味实在太多了。
在桃鸢看来桃筝该死,桃筝为何该死
电光火石桃大公子想通所有,一巴掌扇在庶妹脸上“是你害了我妹妹狼心狗肺的东西”
打肿左脸不够,他还想把人打成猪头,反应过来的桃二公子及时扯开被打懵的亲妹,气不打一处来“大兄太咄咄逼人了”
“够了”
一出闹剧。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