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凭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就在他的唇动了动,又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陈晏笑了一下。
他道“不必多思。我只是想把这话说给你听罢了。”
这意思,是不需要他回应,甚至他若想听过撂过,也是可以的
顾凭苦笑了一下。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真的听过就当撂过
从前就算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的心也很少慌乱,但这一刻,顾凭第一次感到了茫然失措。
接下来一连几日,他都格外的沉默。这种反常,连赵长起都发现了。
孟恩谋逆案里,还有很大一个疑点,就是荥川太守娄芝所收到的那封据说是孟恩劝他一同举兵的信。当初就是因为这份信,令朝廷给孟恩的谋逆下了断言。之前,陈晏带人在池陵主查王显明这一路的时候,就将赵长起派去了荥川,让他去摸查那封信的情况。
赵长起这一趟去了多日,直至近日方才回来。
顾凭“怎么样”
赵长起坐在他对面,喝了口茶“还不错。我已经将收集来的线索交给暗部了。我们早前就知,豫王身边有一个及擅模仿他人字迹的人,这一次,或许能顺着这条线,将那人的身份给揪出来。”
他望着顾凭,忽然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刚回来,就听说大游会那天晚上好热闹。说是在云舟经行时,你与殿下联袂站在高台上,一黑一白宛如连璧,把下面的人都给看得目不转睛,神魂颠倒的”
自那日后,池陵便传出了流言,说什么的都有,还有直说那是仙人从云舟降世的顾凭见那些流言里并未提及陈晏的身份,就没有再去管了。
赵长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凭,一边发出莫名其妙的啧啧声。
他撇着嘴道“你顾凭,不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好点,才华比一般人高点嘛,怎么就让殿下给陷成这样了”主要是陈晏陷进去,也就罢了,但是赵长起总觉得,顾凭的心意真是很难琢磨,他现在看着这个人,都摸不清陈晏在他心中究竟是深是浅。
顾凭抬起眼,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赵长起的寒毛立刻条件反射地竖了起来。
他提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语气刚烈,只是内里透着点虚弱。
顾凭含笑道“说完了”
赵长起抓着茶盏,瞪着他。
顾凭站起身,一边悠闲地朝外走去,一边慢悠悠地道“嗯,刚好我有一事拜托你。我呢,约了郑旸在崇云楼见面,这就要动身了。赵将军不是一会儿要去面见殿下吗,若他问起来,这行踪就麻烦你转告了。”
赵长起“”
就在他追悔莫及的时候,顾凭那温柔得让人心如死灰的声音,还飘然地传来“如果赵将军忘记说了,也没关系。等殿下事后追问的时候,我会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的。”
留下这句话后,顾凭走出客栈,坐上了马车。
等他进入崇云楼的时候,郑旸已经到了。
从前见到郑旸,无论情绪如何,那眼神总是透彻的。但这一次,他望向顾凭的目光极为复杂。
一室静默,顾凭先开口“听说三日之后,你会将王显明押往凤都”
郑旸“是。”
顾凭走到窗边,他看着那在秋气中显得格外清朗,格外远阔的天空,看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余家汀兰园的案情,少将军都查清了那想必王显明这些年在汝州的所作所为,你也有数了。”
郑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凭笑了笑,淡道“都有数了,少将军还是准备把他带回凤都”
谁都知道,凤都之中各种势力盘结交错,真要把王显明带到凤都去审,那中间可以周旋、操纵的余地就大了。虽然不至于让他全身而退,但以豫王的本事,保他一条命真的不难。
郑旸抿了抿唇,淡漠道“这是命令。”
命令吗
顾凭没有问,是豫王的命令,还是郑家的命令。
他知道,像郑旸这样从小就被家族寄以厚望的子弟,对他来说,家族之重,甚至还要排在忠君之前。哪怕他对豫王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忠诚,只要郑氏一族选择了豫王,他就会效命。
顾凭忽然道“少将军,我们打个赌如何”
郑旸“赌什么”
顾凭眨了眨眼,道“请附耳过来。”
郑旸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听见顾凭那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那一瞬,他心中涌起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直让这颗心跳得又是急促,又好像生出了一丝沉重的闷痛。
他压了压这种感受,重新直起身,凝视着顾凭。
盯着他,郑旸冷冷道“我为什么要与你打这个赌”
顾凭一笑,随意道“豫王,是你们郑氏一族的族长选定的人。少将军不想知道,这个选择究竟对不对”
郑旸“豫王自幼时起,才智便是不凡,且知人善任,堪为雄主。”
看,他也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