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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麓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沉抱着果篮利落下车“您就是”
“史老师”蒋麓在吉娃娃的尖叫声里快速找补回来“我嘴欠,您别放心上。”
“也是巧了,咱在这就碰上面,也是缘分”
遛狗的大爷叫史世奇,外貌普普通通还有点秃顶,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曾是名动世界的大作曲家。
史大爷生得眼睛圆鼻子小,笑起来像生气,生气时看着像要吃人。
两个小年轻一个抱着果盘一个揣着支票,他也没多为难,抬脚用拖鞋尖推了下吉娃娃的屁股,狗子登时噤声老实下来,扒拉着他的腿根要抱。
“我家在这边,跟我过来吧。”
大爷把狗当揣手般捞进怀里,示意他们跟上。
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市郊市中心各有根据地,市中心要坐拥繁华夜景,市郊要有花圃游泳池以及天然氧吧。
苏沉很少接触这种看着就不好惹的大爷,跟在蒋麓身后时步伐都变细碎了,习惯性摆出老一辈较喜欢的乖巧面孔。
佣人掐着时间给史世奇老爷子开了门,行云流水地把狗子接过揣好,单手给他们两拿了两双一次性拖鞋。
房子里散着淡淡的药酒味,疑似有拔火罐的用具收拾在小推车里。
老爷子一伸手,佣人把金丝眼镜递了过来。
又一伸手,这次递的是热毛巾。
“史教授以前是时都音乐学院的作曲系老教授,教过好些个现在很红的作曲人,”蒋麓明着像是在跟苏沉科普,其实也是在奉承他老人家“谢敛昀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去看演唱会的时候,那个跳舞笨笨但是唱歌很好听的家伙,就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苏沉点一点头,目光好奇地看向客厅的布置。
老人家看着像是喝枸杞茶打八段锦的养生挂,可客厅布置的相当硬核。
四台曲屏显示器被环状固定在半空,三阶式混音用键盘黑白分明。
偌大桌台上环绕着诸多光线明灭的电子设备,不同方位的音响布置得看似混乱,其实粗中有细。
客厅里没有鱼缸电视之类的常规配置,墙壁被改成影壁,挂着好几页笔迹潦草的乐谱。
往下方看还能瞄到踏板一类的辅助器,也都是一水的专业设备。
苏沉打量客厅的空隙里,史世奇拿热毛巾仔仔细细擦过头脸手指,扔给佣人后坐到环状桌面,示意他们两坐在外沿。
“规矩都明白吗”
“明白,”蒋麓还是托关系才排到他的队,快速接话道“按分钟计费,每分钟十万。”
苏沉眼睛微微睁大,蒋麓安抚性拍拍恋人手背,表示自己是仔细考虑过。
老头儿又一伸手,原地召唤“拿钟来。”
佣人应声拿来计时用的电子钟,把小方块摆在他们中间。
指头一戳,从「00:00」开始走秒。
“你讲剧本吧。”
蒋麓拿出剧本复印件,刚要说话,老人又一指头戳停时钟。
“不要读,跟我讲,用你的印象去讲。”
蒋麓怔了下,迟疑道“我担心遗漏什么,讲的不够全面。”
“你如果漏掉什么,那就说明它不够重要,不值得被你记住。”史老头摆一摆手指,打开f界面又道“不要反复想,记得什么就讲什么。”
蒋麓本来是来做生意的,此刻反而有些紧张,第一次讲完整个故事的梗概,花了大概五分钟。
他一面慢慢地讲,那个中学老师如何看见恩师血溅面前,如何匍匐着穿过战火轰炸的封锁带,老人也就如同翻译者般半戴着耳机写着旋律。
不同乐器的音阶变作破折号般的长短直线,像另一种形式的二进制文字。
所有声部在屏幕前都只是粗细长短不一的直线,随着蒋麓叙述被删改调整。
等故事大概讲完,情绪基调逐步确认,老爷子删删改改,很突然地问道“温度是冷,还是热”
蒋麓呆了几秒,反而是苏沉不假思索道“是在极寒里寻找热。”
老人会意地加好一串和声,又如烹饪时问要几分熟一样,继续道“大部分时候是什么细节”
“秋冬。”
“心境是什么感觉”
“是怀揣着他和他恩师的命,穿过幽长狭窄的管道,竭力去找天的光。”
“性格状态有变化吗”
“有三段。”
“你说,我来写。”
接下来就没蒋麓什么事了。
老人的问题越来越古怪,而且渐渐没有逻辑,问某一场戏里天空的颜色,问情节高潮时主角更想哭还是更想笑。
情感的、抽象的、精神体验的,一概交由苏沉来回答。
他前后只看过两遍剧本,可好像已经什么都能对答如流,连台词都记得十分清晰。
在众多问题里,蒋麓只能回答一些具体的、可量化的小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