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从剧组出来,真等到回家躺倒,所有工作骤然卸下,过了好几天好像才能感觉到疲惫席卷。
敷衍演戏不过走个过场,消耗不了多少体力。但万事就怕用心。
一旦想演好一个角色,不仅要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声台行表样样基本功磨练到位,更要把灵魂精神都十二分地投入进去,杀青之后轻易没有一两个星期出不来。
苏沉原先觉得有些羞赧,每次杀青时被送花都表现青涩,还觉得剧组破费。
闻枫比他提前一个月杀青,听出他的想法时哭笑不得。
“告别本身是一种仪式。”
“仪式”
“就像给亡者送葬,焚烧纸钱、哭丧诉说、出殡守夜,更多是在让活着的人逐渐接受与告别。”
她手里已抱着另一个剧组的剧本,即将踏上新的旅程,像是步履匆匆,无心归家。
“同样的,每一次杀青,大家都会给你献花,和你合影,偶尔还放放烟花纪念这一部剧拍摄的结束,都是在让你暂时和元锦告别。”
“你会完全和演过的角色告别吗”苏沉不禁问道“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你拿过那么多奖,演活过那么多角色
闻枫听到他的问题时怔了下,像是从未预料过“当然啊”
“我早就不记得以前的台词了,”她耸耸肩,居然流露出几分理直气壮“演一部忘一部,当时演的时候尽心就是了。”
苏沉听得惊讶,心想这也太可惜了。
“我还以为你会让这些角色成为你内心的一部分。”
“最好不要,不如都忘了。”闻枫淡然道“每个人都是凡人,心里装不了那么多人格和情绪。”
“剧本里的灵魂住进来了,那你自己的去哪”
她拍拍他的肩,很是磊落“杀青的时候开心点,总算是放假了。”
回时都之后,苏沉先是活蹦乱跳了几天,然后突然就困得不行了。
他连着一个星期每天睡十二个小时,白天也懒懒的不想动,就像冬眠苏醒的小羊一样。
夫妇两本来都为苏沉回来这件事高兴,看见他这样都有点担心,虽然医生说没事,但还是买了好些个维生素片和钙片,白天监督他按时吃完。
到了这个时候,苏沉才像是醒过来,一点点反应过来。
自己在剧组呆太久了,生活习惯连同性格都被潜移默化地改了好多。
他再回到父母身边,在渐渐找回青少年的朝气,而不是陷在演员或元锦两个标签里。
梁谷云看在眼里,心疼也担忧。
苏沉在封闭环境里被关太久了,去逛街散步都时刻能看到记者。
他对很多事重新变得陌生,也更显得粘人。安全感很少,做不了的常事有很多。
梁谷云试着带他去逛菜市
场,去公园喂鸽子,可每次都不了了之。
重光夜实在太火了。
火到今年第二部还没推出来,第一部还在被大伙儿翻来覆去地品,连卖小葱的大爷都认得出来。
“元元小皇帝嘿多拿把葱哈,回家弄葱油面吃”
“小皇帝来逛公园了要不要坐旋转木马哎哎我们公园缺代言人呢,别走别走”
刚开始的交流一般记都热情友善,后面人越来越多,再想回家就得靠保安帮忙了。
苏沉也是熟了这些套路,哭笑不得地给全家准备了鸭舌帽墨镜口罩。
“这还出什么门,”梁谷云拿着口罩叹气“搞得像做贼了一样。”
她本来想让孩子在家里多休息一两个月,不急着回去上学。
但思来想去,还是哄着小孩回到校园里。
沉沉,你多和同龄人打打交道,和大家一起做广播体操,上上课做做实验,多感受下这个年纪该有的日子吧。
苏沉没想到爸妈会这么建议,转头收拾好新教科书去了学校。
他一去,原本平静的一年级顿起波澜。
风声往外一传,初高中部跟着沸腾。
沉沉来了
沉沉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找师哥师姐啊要不要合个影再走没事我偷偷带手机了
去年入学的时候,刚上了两个月的学就去拍戏了。
再一回来,已经是初一下学期,好多课没有听,好些人还不认识。
苏沉适应了几天,性子也变得活泼起来。
上课时老师点他回答问题,他坦坦荡荡对答如流。
偶尔被调侃几句,也笑得温和亲切。
有时候一个人能做明星,确实是有天生的亲和气场。
他不傲不骄,即便是独处静坐,也仿佛被光芒环绕着。
没上两个星期的课,已经有女生揣着情书在门外等了。
从外人角度一看,想想也可以理解。
你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同龄人呢。
他是当红电视剧的演员,是学校里走到哪里都被众人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