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绑匪大惊,一群海鸥四处盘旋,混乱之际沈若臻顺势在地板上滚了一遭。
接连几声枪响,夺命的枪子追在沈若臻身后。
项明章捉着齐叔抵挡,沈若臻冲进船舱客厅,他捡起齐叔掉落的手枪,松开保险一枪射向了吊灯。
水晶炸裂,须臾间一片漆黑。
项明章拖着齐叔进来,屏息贴着墙壁,船舱外的绑匪包围逼近,怕误伤不敢贸然开枪。
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沈若臻隐在黑暗处,分辨着深灰天空下众人的轮廓。
左轮小巧,一只手足矣,他此时左手托住右手腕下,扣动扳机时仿若自言自语“这只手打过他。”
“嘭”
尖叫彻空,子弹正中一人臂膀。
沈若臻又道“这只腿踢过他。”
第二枪击中一人的大腿。
起伏的惨叫声弄得绑匪人心大乱,所有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再束手束脚,人质会反过来要他们的命
绑匪开始反击,“哗啦”,船舱的玻璃被打碎了,沈若臻又射中一人,低喊道“明章,我们上去”
项明章从侧面窗子跳出去,向后跑,沈若臻紧随其后,两个人爬上船尾的楼梯,冲进游艇的控制室。
开船的果然是“张凯”,还有一名神色惊慌的副手。
张凯面露狠色,招呼副手一起朝项明章扑上去。
项明章奋力挥拳,用了十成的力道,打伤一个,他双手扣紧张凯的肩膀往下压,抬膝猛击对方的胸口。
齐叔能传递消息说明有这片海域有信号,沈若臻拽起那名副手,用枪指着“发求救信号”
副手捂着流血的鼻梁“发不出去了”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张凯改变线路加速,现在甚高频设备已经无法使用,游艇上也没有求救的信号弹。
突然,一颗子弹打在门框上,燃出洞来。
沈若臻愕然回头,那些绑匪追上来了,他举枪奔到门边,半侧身瞄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打出一枪。
一人跌落舷梯,其他人蜂拥而上,控制室成了无路可逃的死胡同。
项明章与绑匪贴身搏斗,又有人冲上来对着沈若臻扣动扳机,千钧一发,项明章抬腿生生踢断了对方的手臂。
嘶嚎声中,子弹打偏射穿了挡风玻璃,项明章说“若臻,你离开这儿”
沈若臻爬上控制台,挡风玻璃中央留下滚烫的弹孔,四周延伸出放射状的裂纹,他抬起手肘全力一击。
玻璃碎裂,沈若臻从窗口纵身跳下。
海雾里透着晨曦,沈若臻落在甲板上滚了两圈,他爬起来,剧烈震荡后感觉到强烈的耳鸣。
剩余的火力集中在控制室里,项明章在单打独斗。
按照绑匪的原计划,解决他们之后,一定会有人开船来接应。
现在要怎么释放信号
沈若臻陡然想起什么,他握着枪边走边计算人数、枪声,解决了多少,还有几发子弹,然后发觉丢了一个人。
下到船舱底层,沈若臻立在那段狭窄的走廊上,一间客房的门开着,有灯光透出来。
沈若臻端起枪口,叫了一声“an。”
an偷偷收拾了东西,一手拿包一手拿枪,刚迈出房间转过身,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
轰的一声,走廊尾部的汽油桶燃起熊熊大火,an捂住受伤的半张脸跪跌在地。
沈若臻转身离开,an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造化吧,就当是他给“楚识琛”的一个交代。
返回甲板上,天边日出橘红,周遭终于静了。
满目狼藉,破碎的控制室窗口望不见丝毫人影,沈若臻不知该看哪,无措地唤道“项明章”
船舱一侧传来沉缓的脚步,项明章满身是血,形如罗刹,西装大敞着,露着一片伤痕斑驳的胸膛。
他走近,单手拥沈若臻入怀,喉间泛着浓郁腥甜“有没有受伤”
沈若臻怕碰疼他,不敢抬手,说“我没事。”
“嗯。”项明章沉声道,“没事了。”
船尾窜起乌黑浓烟,是他们放出的求救信号,项明章和沈若臻伫立在甲板上,望着旭日从地平线升起。
遥远的海面上飘浮着一个白点,沈若臻朝前挪了一步,想看得真切,他抬手指着“你看见了吗”
项明章说“好像是一艘快艇。”
沈若臻高兴地回过头,愣住了,项明章背后的船舱门口,齐叔半身染血站在那儿,举起了枪。
最后的最后,原来还没有结束。
沈若臻骇然发不出一字,动作如本能,在齐叔扣动扳机的一刻扑过去,拼尽全力把项明章推开。
“嘭”
重叠的两声枪响。
齐叔腹部中弹,瞪大双目倒下。
而另一颗子弹击中沈若臻的胸口,他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右臂顿在半空,倏地,手枪滑落,单薄的身躯迎着晨风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