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理
他甚至打算百年归老一起带进坟墓的。
楚识琛为手机默哀了十分钟,昨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他用床头柜上的座机打给楚太太,讲了句,耗费掉了最后一点精神。
通话结束,楚识琛握着听筒却没搁下,回忆着另一串数字拨出第二通。
只响了一声就接了,楚识琛说“项先生,是我,这是酒店的号码。”
座机的音质不算好,项明章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一点也不温柔“你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楚识琛说“坏了。”
项明章问“没出什么事吧”
楚识琛一边回答“没有”,一边支撑不住滑进被子里,小时候外祖母教育他,睡觉的时候不能歪三拧四,要躺得平,气才顺。
可他太冷了,侧身蜷缩着,将听筒捂着脸庞“周先生肯原谅我了。”
项明章说“比我预计要快,怎么办到的”
楚识琛牙齿打战,断断续续地撒谎“我买了水果去求他。”
项明章没有丝毫开心的反应,也没耐心继续装聋作哑,严肃道“楚识琛,你听着非常不精神,告诉我你怎么了”
楚识琛紧紧蜷缩着,将被子裹得盖住耳朵“没事,我只是有点冷。”
“你不是在酒店么”项明章说,“房间里怎么会冷,是不是着凉了”
楚识琛没吹头发,五指插进潮湿的发丝里,昏沉间理解错项明章的意思“真的好冷,我不骗你。”
项明章焦躁地解释“我没有说你骗我,你是不是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楚识琛神志不清地想,吃药就不冷了吗
他迫切地想让身体暖和起来,在脑中拼命地搜刮着方法,每次喝酒时都会发热,他说“我想喝一口酒。”
项明章“什么,酒”
床头柜上竖着一张酒店的点餐牌,正面是中餐厅,对着床的背面是一间俄式餐厅,楚识琛望着图片里五彩斑斓的酒瓶,喃喃道“我想喝伏特加。”
眼前一黑,楚识琛终于撑不住了,听筒从松开的手里滚到了枕边。
“喂”
“楚识琛”
“楚识琛”
项明章叫了十几声,没得到任何回应,挂断后却再也无法打通。
楚识琛睡着了,更像是昏厥了,半张脸埋在枕上,皮肤苍白渐消,又来势汹汹地透出红晕。
他梦见自己在水中沉浮,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他拼命挣扎,一次次伸出淋漓的手,可是没有人来拉住他。他丧失力气,不停地下沉,下沉,肺部抽空,咸涩的海水一股一股呛入口鼻,
等风暴骤停,雷雨方歇,只有他窒息地仰落于深海,再不为人知。
“不”
楚识琛猝然惊醒,已近傍晚,他窒闷的呼吸在昏暗中格外刺耳。
原来他很怕,跳进水里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害怕冷水,害怕飘浮不定,害怕什么都抓不住的绝望。
楚识琛按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拧开灯,看见听筒,通话莫名结束,项明章在那边会不会担心
可他今天打回去,明天呢,他不会一直待在酒店,这个新世纪没有手机简直寸步难行。
楚识琛权衡了一下,他抹把脸,下床穿好衣服,换了一双备用的球鞋。
从酒店出来,楚识琛以为会很冷,但寒气扑在脸上反而舒服了一点。
地处繁华商圈,街尾就有一家购物中心,楚识琛裹紧围巾步行过去,速战速决买了一部手机,跟坏的那部一样型号。
万幸的是电话卡还能用,楚识琛的手指冻得浮肿,动作笨拙,导购员帮他安装好,说“先生,可以了。”
楚识琛迷糊地点点头“谢谢。”
他攥着手机走出商场大门,一开机,蹦出十几通未接来电,有昨晚的,有今天的,差不多全是项明章打来的。
最近一通是半小时之前,楚识琛拨过去,一边往回走。
几乎是立刻接通了,楚识琛说“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不同于接电话的急切,项明章的语气很平静“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识琛走不快,每一步都像历经颠簸,然后引起一阵晕眩,他听见汽车鸣笛,混沌得分不清是来自街上还是手机里面。
“我睡了一觉。”他答非所问地重复。
项明章叫他“楚识琛。”
“嗯”楚识琛努力接腔,“你下班了”
项明章说“回答我的问题。”
酒店就在不远的前方,但楚识琛走不动了,他停下,杵在人行道上为难,相隔两千多公里,他究竟要怎么回答才妥帖
他想继续伪装,奈何实在不好,他头痛,手脚都痛,怪不得寒风吹着舒服,因为他浑身烧得滚烫。
可他对家里说一切顺利,却对项明章诉苦吗
如果项明章给他安慰,他觉得不够想要更多怎么办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