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口口声声一直在强调演出费,害怕他们是来索赔的。
楚识琛缓过神,说“那一百多万我不会要回来,我要知道张彻在哪,假冒的又是谁。”
星宇耍赖道“我忘了。”
“那就认真想一想。”楚识琛说,“你既然来演出,说明想在这一行干下去,如果你的违约行为曝光了,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请你”
星宇紧张道“你少仗势欺人我不就没给你睡么,是你自己喝晕了”
项明章忍无可忍“叫主办方的人过来。”
“别”
星宇没办法了,终于承认,乐队本来的贝斯手叫张彻,音乐学院没毕业,退学跟他们一起驻唱演出,派对前一周,张彻被一辆摩托车撞了,手臂骨折,根本拿不起贝斯。
他们驻唱的酒吧里有个人叫an,贝斯弹得不错,主动提出愿意替张彻表演。
楚识琛问“大名是什么”
星宇说“不知道,我们好多都用艺名,也不在乎来历,他不要钱,只想上游艇体验一次,我们就同意了。”
楚识琛说“出事后你见过他吗”
“没有。”星宇回答,“当晚大家被送到医院,我就没见到他。”
乐队成员以为an遇难了,怕楚家知道他们违约,所以没人敢告诉警方,这也是乐队决定的解散的重要原因。
后来张彻的父母找来,把人带回老家去了,事情逐渐平息,他们没听说派对有人丧命,但也再没见过那个an。
楚识琛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星宇回忆道“皮肤晒得特别黑,深眼窝,肌肉挺结实的,会说英语,不过普通话不太好。”
项明章问“哪里口音”
星宇抓抓头发“听不出来。”
见完星宇,楚识琛和项明章离开休闲中心,原以为找到一丝线索,没想到更渺茫了。
一个姓名不知、来历不详的人,要去哪找
楚识琛抱着双臂走了一截,停下来“你说会不会是我多虑了,一切只是意外。”
项明章在脑中复盘了一遍,说“我反而更笃定,骨折、顶替、出事、消失,环环相扣绝不是巧合,况且不是还有一个张凯么。”
楚识琛有些烦“别人是花钱消灾,这一百多万花出去是图什么。”
项明章冷哼一声“不就是图占人家便宜。”
楚识琛为这个身份背够了风流债,不差这一桩,并且敏感阈值大幅提升,调侃道“钱白花了,没占到。”
“怎么,你觉得可惜”项明章一步横挡在他面前,“星宇没有价值了,你不许再跟他联系。”
楚识琛动了动嘴唇,突然,不远处的草坪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吓了一跳“什么事”
音乐节开始了,项明章说“反正都来了,过去看看。”
楚识琛在二十一世纪接触了不少新事物,参加的现代活动却屈指可数,走到舞台周围的草坪上,人头攒动,大片大片呼喊尖叫的年轻人。
强劲的光束巡回闪烁,音响震天,楚识琛不认识台上的歌手,听不懂歌词的含义,但一步步越走越前,他许多、许多年没见过这般朝气蓬勃的景象了。
振臂呐喊,不为申诉求索,只有恣意。
高声呼喝,不求觉醒振奋,只因快活。
楚识琛挤在人群中,乐声如狂潮席卷过每个人的头顶,他短暂地忘记了一切烦忧。
舞台上的歌手吼得撕心裂肺,楚识琛一句也听不清,他拍一下项明章的手臂,问“什么曲子”
喧嚣如沸,项明章没听到,倾身附在他耳畔,反过来问“会不会唱”
身旁的陌生人吱哇乱叫,楚识琛顾不得所谓的规矩和教养,大声说“不会。”
项明章觉得好玩,又问“你不是喜欢摇滚吗”
楚识琛痛快地喊“忘了”
灯光扫过,楚识琛额上的薄汗晶亮,双眸更亮,台下观众都在疯狂地拍照片,他掏出手机对准舞台。
周围有人挤了一下,项明章的一半肩膀闯入镜头。
楚识琛后退半步,不够,又退了一步,白色球鞋踏着绿茵,直至手机画面框住所有他想记录下来的东西
钢架高台,绚烂荧屏,一角晴空,以及晴空之下、人海之中的项明章。
倏地,项明章回首寻找他,逆光的轮廓多了一层不真实的虚影。
楚识琛按下快门,将这一刻定格。
项明章朝他走过来,揩了一把额角的汗珠,随口问“拍了什么”
“舞台。”楚识琛装起手机,莫名地撒了谎。
项明章道“热死了,去买点东西喝。”
景区有音乐节主题的秋日集市,热闹非凡,除了各式各样的饮料和小吃,很多摊位在售卖演出纪念品。
楚识琛肚子不饿,也不馋,纯粹是图新鲜买了一些吃的,上一次这般消遣是二十啷当岁的留学光景,他与同窗好友一起逛旧金山的唐人城。
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