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跟项明章做了这种越界的事情,除了上司和下属这层身份,他甚至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朋友。
算的话,昨夜的行为更加荒唐,不算的话,那以后也做不成朋友了。
亦思的情况刚好转,他却昏了头,实在是糊涂。
况且,他是冒牌的楚识琛,是来自上一个世纪的人,假如用这个身份与项明章产生纠葛,万一被发现该如何自处
他会被当成骗子,还是疯子
所以昨夜只能是一场意外,借着那瓶伏特加,项明章对“楚识琛”的过去心存芥蒂,但一时情迷,矛盾中抛弃了理智。而他酒醉悸动,久抑崩溃,困顿中城门失守。
不该作数,也不能作数。
一池温水早已变冷,楚识琛打了个寒噤,他抹把脸,碰到红肿的嘴唇,原来与人接吻是那般感觉,能叫人软了骨头,卸了防备,当真没了一点出息。
楚识琛带着水迹裹上睡袍,钻进被子里,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楚识琛是被痛醒的。
头痛,喉咙痛,哪里都痛,然后迷迷糊糊听见楚太太的声音。
他醒过来,四朵金花露营回来了,一字排开守在床边,楚识绘的遮阳帽还戴在头上。
楚太太担心地问“小琛,你怎么还在睡觉,是不是生病了呀”
耳畔“嘀”的一声,唐姨拿着测温仪,惊吓道“快烧到三十九度了,老天爷,好不容易变聪明,烧回原来的智商要出事的。”
楚识绘曾经在病床边说“回光返照”,现在可怜巴巴的“哥,你别死啊。”
“呸呸呸”楚太太说,“你哥被游艇炸过都没死,福大命大”
楚识琛被吵得脑壳嗡鸣,疲倦地问“几点钟了”
秀姐回答“快十一点了,星期一。”
楚识琛揉了揉眉心,他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四肢无力,他实在不想去医院,楚太太便跑去给他找退烧药。
手机没电了,楚识琛插上充电器,开机后打开微信,他对着聊天列表凝滞了一会儿,顶端正是“项明章”三个字。
心虚似的,他把项明章取消了置顶。
吃完退烧药,楚识琛喝了小半碗白粥,身体舒服一些,他不困了,靠着枕头发呆。
楚太太拿来几张露营的拍立得,守着他讲这两天的趣事,说“下次等你放假,我们全家人一起去。”
楚识琛答应“好。”
楚太太眼波一转“工作这么辛苦,适当消遣一下是应该的,劳逸结合嘛,但是不能过度,事后生病要受罪的。”
楚识琛听懂了,掩饰道“我没有。”
“别蒙我。”楚太太抬手一指,“脖子上红红的一片呢。”
楚识琛捂住,捏紧衣领。
楚太太道“小琛,你失忆了,我不想让你知道曾经你有多过分,因为都过去了,你变得很乖。”
楚识琛倍感惭愧。
“成年人有需求是正常的,你这么年轻。”楚太太说,“但你答应妈妈,不要乱来,找一个固定的男朋友对精神和身体都好。”
楚识琛愣住,比在酒吧还震惊,楚太太居然知道,并且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谈论
他实在难以置信,怕会错意,忍不住试探“妈,公司里有个男同事和我一样。”
楚太太八卦地问“你看上他了”
楚识琛急忙否认“不,一点都不熟。”
楚识绘来找楚太太帮忙拆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口“帅不帅啊”
楚识琛又是一惊,原来除了他,全家人都知道。
楚太太和楚识绘走了,门关上,楚识琛倚着床头呆坐了许久,他掀被下床,从柜子里抱出琴盒。
里面的琵琶一直不见天日,他取出来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当初挑中这一把不是因为多贵重,是因为跟母亲的那一把有几成相似。
他深知自己没有与人琴瑟和鸣的福分,所以父亲死后,他吩咐老管家将琵琶带回宁波,作为纪念与父亲一同安葬。
楚识琛轻巧一拨弦,心中荡然,父亲母亲绝对想不到,真有人送了一把琵琶给他。
那张君子协议别在弦上,笔墨仍旧,不准陷害他,项明章已经补偿过,不准随意开除,项明章昨晚说根本不会再开除他,不准让他削苹果,的确没有,反倒为他斟过了酒。
指腹勾在弦上,掩盖掉楚识琛的一声低叹。
项樾园区,商务车在大楼门口停稳。
项明章开完例会回来,快中午了,办公区的气氛有些放松,他一出现,所有人重新打起了精神。
经过秘书室,门窗紧闭着,里面空无一人。
项明章进了办公室,边边角角都已经清理干净,办公桌上,那晚弄湿、弄皱的文件全部作废了,钢笔滚落磕坏了笔尖,剩下的半瓶伏特加洒在地毯上,撤掉换了一块新的。
不知道的以为“激战”过一场,实际雁过无痕,人家连认都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