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挨着肩,脚踩着脚,每一口呼吸都伴着灰尘和汗臭,目力所及之处,只见得拥挤汹涌的人潮,
工人们的情绪被鼓动起来,犹如一座随时都可能喷发的活火山,
而罗伊已经攀登到了火山口附近,感受到了沸腾岩浆散发出的热度。
血光之灾不祥之兆。
他的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竭力伸长脖子,想要追寻爱人的踪影,却只看到疯狂挥舞的手臂和飘扬招展的蓝色旗帜;
“安娜安娜你在哪儿啊”
如同一颗纽扣落入风暴肆虐的大海,与几万人发出的噪音相比,他的声音显得太过渺小无力。
有人对他怒目而视“呦呦喂你特么有病是吗挤什么挤,踩到我脚了”
“抱歉了,老兄,麻烦问下,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着灰色风衣的人经过她身高和您差不多,是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姑娘,”
“嗯,一个漂亮妞儿没看到,这里只有满脸煤灰渣子的女工我说你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钓马子呢,你的脑子长到下半身去了”
“哎,没时间跟你废话,再见吧。”
罗伊费力地继续朝前挤过去,偶尔踩到别人的脚,不断袭来的推搡和咒骂全都当耳旁风,他现在只想着救人;
“安娜亲爱的别找你哥哥了”
警局和国民警卫队的人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收缩包围圈,穿橙色制服,戴着黄头盔的消防员朝着人群喷射高压水龙,后方的装甲车也在瞧瞧逼近,不断挤压着游行人群的活动空间。
天上盘旋的直升机和无人侦察机越聚越多,根据涂装可以轻松辨别区分,
迷彩涂装的隶属于泰拉联邦军队,蓝色的属于警局飞行队,其他颜色的则属于电视台和自媒体网络主播,螺旋桨吹得广告牌哗哗直响,广告飞艇也被吹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吉米布朗极富煽动性的演讲还在继续
“看那边的院子里
修剪整齐的草坪,五彩缤纷的花圃,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喷泉池子,多美的庭院啊
被铁栅栏隔离开来,就是为了防止咱们进去,不准咱工人踏足,怕咱工人的脏鞋底踩到漂亮的鹅卵石路。
庭院中央的高塔,是樱花株式会社总部大厦,是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龙居住的巢穴
看呐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正听着小提琴,举着香槟酒,站在落地窗前,以嘲笑的目光注视着咱们呢认为咱们会像以前那样仓皇逃窜
请问,诸位,我们该怎么做呢”
有人答道“冲进去,狠狠揍这些狗x养的把咱的血汗钱夺回来”
一呼百应,很快,几万人开始重复这句话。
罗伊被喊声震得耳膜嗡嗡响;坏了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安娜快走啊”他声嘶力竭地呐喊,还是得不到回应,一股无助感涌上心头,他谁也救不了,就连他自己都被困在风暴中心,难以脱身了。
吉米布朗举着喇叭,唾沫四溅地喊道
“汽车产业联合会的兄弟姐妹们其他各大工会的诸位同仁
最新消息,樱花株式会社董事长松下十兵卫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拒绝了我们提出的合理要求,把工人代表赶出了大厅,并扬言要以武力镇压
他不要谈判,而是要战争,那就如他所愿
拆毁围栏,践踏庭院,把我们不屈的蓝色旗帜,插上这栋罪恶大厦的楼顶
勇士们,冲啊”
罗伊只感觉天旋地转;完了要开始了。他想。
工会会长最后的煽风点火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游行队伍的愤怒达到顶点,
“冲啊我们必胜”
举着蓝色旗帜的工人一拥向前,以血肉之躯推翻了钢铁铸造的大门和护栏,
穿过庭院,草地和花圃被踩踏成了泥坑,喷泉池子周围的玉石雕像被钢筋砸得碎裂。
罗伊的行动已然不由自主,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浴缸中的塑胶玩具小黄鸭,被人潮推着往前走,随波逐流。
此时,排成密集纵队的企业战士已经退守到总部大厦玻璃门前,领头的少校用通讯器命令
“各小队,准备动用非致命武力,任何一个暴徒也别想进入到大楼”
当第一面蓝色旗帜出现在台阶尽头的时候,枪响了。
“哎呦”
第一位踏上红毯的人被橡皮子弹打断了肋骨,惨叫着,捂着胸口栽倒下去,他倒下的地方距离大楼的玻璃门仅剩五十公尺,后面的人捡起了地上的工会旗帜,朝着盾墙猛撞过来。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就连见惯了大阵仗,训练有素的企业战士们都感觉到了恐惧。
齐射的橡皮子弹扫倒了一大片人,紧接着,催泪瓦斯也被投掷出去,冲锋者有所准备,早就戴好了面罩或者工业防毒面具。
吉米布朗被众多工人代表簇拥保护在人群中央,拿着大喇叭不断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