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那天最后一场戏是少年即将被女律师抓到马脚,他为了给自己加上受害者的保护色,就决定杀掉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让哥哥背锅。
木质小阁楼,破旧的摆设,空气窒闷潮湿,短发少年穿着洗得发黄的校服衬衫,将高出一个头的男子逼得一直后退。
哥哥身形单薄,佝偻着背,他眼神呆滞麻木,早就了无生趣。
父母死得早,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十年前他给弟弟掩埋自己养了几年的猫开始,他几乎每年都做同样的事情。
“哥哥,你可以再帮我一次吗”少年手里握着的刀片锋利无比,还闪烁着寒光。
他清瘦的脸因为营养不良而泛黄,显得那双眼睛更加分明,干净得像水晶。
哥哥跌坐在木床上,发出一声响动,不过他好像不觉得疼似的,浑身僵硬,如行尸走肉。
“哥哥,可以么”少年又一次出声,嘴角挂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哥哥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手里的刀片。
他脑子里浮现一道美丽的身影,她总是那样温声细语,她拿他当朋友,可是他对她,满嘴谎言。
他身形更加佝偻,呈现出最卑贱的姿势,不断战栗着。
少年微微俯身,靠近哥哥,清脆的声音如同恶魔低吟,“律师姐姐太可怕了,她是怎么找到哥哥藏起来的骨头她很快会找到我们吧,哥哥,你不帮我了么”
听到那声“律师姐姐”,哥哥的颤抖更加明显,喉咙里也低低传来痛苦的呜咽声。
某个瞬间,少年眼底露出鄙夷厌恶的光,在他看来,是懦弱沉默的哥哥害了他,他埋尸的时候为什么要在上面种花他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
哥哥死了,能让他得到更加宽广的自由。
阁楼幽暗的光线里,哥哥依旧是蜷缩着,像是做出极大的心里挣扎,缓缓露出脆弱的脖子,仿若引颈受戮的姿势。
红色的液体铺满一地,少年的脚轻巧避开,随着咯吱一声木门轻响,一切落幕。
不一会儿,阁楼灯光亮了起来,剧组十几个和机位也都曝光出来。
“cut”
乔席从木床上起身,来到监视器前看过,朝副导演点点头,场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将满室的阴郁气氛扫光。
“我们杀青了”
宋紫也凑过来看刚才拍的那段,心下十分震撼,她不是第一次卖版权,但是却是第一次跟组拍摄。
乔席的戏份集中在后面拍,因为他演的哥哥和瑾里反串的少年都是身形纤细消瘦,两人为此还不得不减重。
最辛苦的是瑾里,从女律师到少年的形象,需要减重十斤才最合理,但是乔席没答应,而是让她在减重五斤的基础上,通过化妆手段,让她实现最佳效果。
说到底,乔席是心疼里里。
宋紫这么一想,又感觉磕到了。
她转头发现乔席已经不见人影,等她走下阁楼,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一楼角落。
安静坐在那里撸猫的短发少年面无表情,仿佛还沉浸在某个世界里。
这只猫就是电影里哥哥养大的,却被弟弟虐杀而死。
哥哥哭着掩埋它,最后在那片土上种下格桑花,代表幸福的花。
乔席在瑾里面前半蹲下来,伸手在她脸上掐一下,低声问,“累不累”
声音未免有些生硬。
瑾里掀眸看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所有力气都被抽光一般,一点儿精神都没有,所以只是敷衍地“嗯”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着憔悴的妆容,她眼底也沉寂无光,眼皮耷拉着,让乔席看得心头揪紧,呼吸都变得艰难。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瑾里怀里的猫受到些微惊吓,从两人中间跳开。
于是瑾里便被他密密实实揽在胸膛前。
拍戏这段时间,两人都是正常的合作关系,有时候她不在状态,他也会冷言冷语地呵斥,只不过当天的盒饭可能会多一条烤鱼。
瑾里实在太累,懒得挣扎,任由他拥着。
以为他需要安慰,她还伸手在他后背轻拍一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猫咪似的。
刚好目睹这一幕宋紫感觉被狗粮噎住,看到一旁心虚的花絮摄像师,她连忙蹭过去,“嘿,大哥”
花絮摄像师僵笑着,“我啥也没拍到,别问我要”
一转头,大哥就扛着相机跑路。
宋紫厚着脸皮追上去,“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视频能不能给一份
这边瑾里在乔席腰间摸一把,忍不住开口对他说,“你瘦了,硌得慌。”
她从九十二斤瘦到八十七斤,而他是借着没日没夜的工作以及节食,整整瘦了将近二十斤。
虽然依旧不像“瘦骨嶙峋”,但是也有那个消瘦的味儿了。
乔席低头看着她胸前,眼神什么意思,也不言而喻。
你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