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只有纸钱燃烧的细微响动。
过了许久,沈玄棠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孝衣,面上的温和淡了很多。
眉宇间萦绕的悲伤虽然很淡,但也一眼能看得出来。
沈玄棠收回目光落在那华丽的棺木上。
对于呈临帝的离世,他和沈玄卿没有多么悲伤,至少比不上沈玄修伤心。
他也有些惆怅,但也只是惆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看沈玄卿,只怕他连半分惆怅都没有。
灵堂里面寂静了许久,沈玄修看了一眼沈玄棠,直言开口,“昨晚上你杀敌有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沈玄棠侧头看去,而后微微低头,谦逊恭敬开口,“那是臣弟该做的,臣弟不敢讨赏。”
虽然沈玄修不是什么疑心深重之人,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浅浅和岳父等人,他还是收敛一些吧。
“说吧。”沈玄修开口,“朕许你一个要求。”
沈玄棠想了一圈,最后也才想到,“臣弟想将母妃接到王府。”
他已经是亲王,只要不作死必然衣食无忧一辈子,想来想去,唯有宫里的母妃实在是放心不下。
母妃在后宫倾轧了大半辈子,往后的岁月,不如在王府颐养天年吧。
“等父皇入葬后。”沈玄修开口。
沈玄棠转身向着沈玄修一礼,“臣弟叩谢皇兄”
沈玄修抬手拍了拍沈玄棠的肩膀,说道,“如今局势不太平,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从旁协助朕。”
“臣弟必定为皇兄鞠躬尽瘁。”沈玄棠先表了一波忠心。
等沈玄棠领了任务离开灵堂后,灵堂里面又只剩下沈玄修一个人。
中午时分,沈玄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灵堂里跪着沈玄修,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沈玄卿提着衣摆跪了下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递给沈玄修,“那些大臣不来吊唁”
沈玄修看着沈玄卿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后打开,就发现里面是燕窝糕。
“宫里面还在肃清,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沈玄修拿起一块燕窝糕喂到嘴里,他吃着燕窝糕,微微低眸,“朕这样是大不敬吧”
哪有跪在灵堂里光明正大的吃东西的。
父皇在天有灵的话,可能又要骂自己了,但,顶多就是让他背着人吃,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说不定能把人气活了”沈玄卿冷不丁开口。
沈玄修想笑可又觉得酸涩,他咽下嘴里的燕窝糕,而后拿起一块递给沈玄卿。
沈玄卿也不推辞,接过来咬了一口。
“那感情好啊。”沈玄修也半开玩笑的说,“要不再来老三喊来”
“你不是让他带着禁军出宫去了吗”沈玄卿说。
沈玄修应了一声,他将眼里的悲伤落寞压住,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下午,你同朕去见那些重臣。”
沈玄卿应了一声。
下午,沈玄修带着沈玄卿去暖阁召见了几个重臣。
众人都知晓如今的新帝温良仁厚,有几个心思不纯的重臣就想趁机拿乔。
当几张破草席卷着尸体被送出暖阁的时候,剩下的那几个重臣顿时就安分起来了,一个个颤颤巍巍,表达出对沈玄修的臣服。
每一次的皇权更迭都少不少一些鲜血和白骨。
沈玄修也不介意用鲜血与白骨捍卫自己的权势。
天黑了,活下来的几位重臣离开了暖阁。
卓相杵着拐杖,慢悠悠往回走。
“父亲”卓相的长子卓硕搀扶着自家父亲,语气有些复杂。
他们父子都是文官里的重臣,自然是被请到了暖阁议事。
卓相苍老的眸子里满是清明理智,他不紧不慢开口,“皇上可是先帝手把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脾气,那些人身居高位久了,分不清谁是君了。”
卓硕对此还算是赞同,可一想到自家的宝贝女儿,顿时又开始头疼了。
“父亲,那个亲事”卓硕欲言又止。
他挺看好谢初昀那孩子的,平儿说自己想吃点心,那傻孩子硬是跑遍了大半个京城。
这份心,没得说。
“先帝赐婚,顶多将时间往后挪一挪。”卓相拍了拍卓硕的胳膊,“你要是觉得不妥,那就随我一同辞官养老。”
“也可。”卓硕想都没想就开口说。
权势什么都比不上家人平安,大不了他日后去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倒是安越王妃娘娘,只怕开春后就要离开京城了。”卓相想到那聪明的女子,“两国和谈系在女子身上,我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一人就能从中牵线搭桥免去战乱,这是好事。
可泱泱大国谈和竟靠一个女子,他们无能也是真。
“我倒是有些倾佩安越王妃那位女子了。”卓硕忍不住唏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