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了今日该出兵的时候了。”甲虫恭谨地垂着自己的壳壳。
“烦死了。”沈涧抱怨,又是无聊的杀戮。
漫长的生命里,沈涧渐渐厌倦了这些。
在很久以前以前他曾经喜欢过,鲜血、杀戮和生死之间的快感。
尤其喜欢看到人类那濒死的眼神,听他们绝望时的呼救。
现在那些声音真是吵死了。
哪有他昨晚欺负季寻真时,她那哪怕一声的娇嗔,酥麻他的心扉。
他还想再听,还想再听,哪怕只是想一想,也足够他立即逸兴遄飞地动情。
眼见太子玄完全没有动作的意思,甲虫只好进言,“殿下您必须去。”
“只有这样,历史才能推动,您和您心爱之人才能尽快走出这历史空间。”
“若是晚了,等上清界之人发现了破绽,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沈涧不由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的计划吧
扰乱上清界有很多方法,甲虫偏偏选了最大的,也是最危险,也是最具危害的一个。
不愧是邪境精挑细选出来的邪魔,都跟他一样,爱死了那命悬一线的挑战。
就算到了这时候,靡国绝远城还是每日例行上朝。
季寻真敏感地察觉到,大殿上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一些。
“李爱卿,齐爱卿他们呢”她随意点了几个记忆里有名有姓的肱股之臣。
不说还好,一说,朝堂上纷纷发出了呜咽之声。
一老臣上前来,“禀陛下,他们皆殉了。”
那老臣颤着嗓子一说,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哭了起来。
季寻真这才知晓,由于大庆军的连翻逼迫,城内守城军人数大大不足了,加之每日大庆军的攻势,令原本坚固的城墙摇摇欲坠。
所以每日,绝远城都会以抽签的方式,选一批人修筑城墙,那些平民手无缚鸡之力,面对投石车和剑雨也毫无防备,故而死伤惨重。
“为什么,不给他们防备的道具”季寻真问道。
老臣叹了一口气,“陛下,绝远城里很多守城军都没有盔甲和盾牌了”
连守城军都没有防护措施了,何况修筑城墙的平民呢。
那些修城的平民死后,也不能葬在城里。
为了防止疫病,必须丢到城外。
“如今丢出去的人都少了。”有大臣小声嘀咕。
这声音被季寻真耳朵尖尖地听到了,“为什么”
那人对元微倒没剩多少恭敬了,只见他抬起头来,眼里恨意很明显,“大庆军坚壁清野,咱们绝远城吃什么”
季寻真眼底一慌,她心里想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揣测
吃人。
“今日,不要派平民前往了。”季寻真缓缓闭眼,她实在不知道,绝远城如此绝望地坚守下去,还有何意义。
既然贺兰镜最恨的只她一人,她愿意素车白马,肉袒面缚投降。
众臣听懂了她字里行间的意思,眼底闪现一丝恐慌,“吾皇不可啊,不可啊”
他们纷纷跪下,磕头声不绝于耳,“靡国基业,只剩下绝远城一处。”
“我等已报了必死之心,人可以死,国不可灭啊”
“求陛下收回成命,率众臣,战到最后一刻”
下面一片悲戚之声,季寻真听得内心凉透了。
她的脑袋里,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猜想,但当她想仔细地查看那个猜想,那些文字却是朦朦胧胧的,怎么也出不来。
该死。
该死的梦。
她在梦里过了三年,日复一日融合元微的思维,还继承了元微的智商。。
元微真笨。
季寻真扶着额头,她绝对是元微智力最大的受害者,绝对
下朝之后,季寻真一步步走下王座,王座之后,一少年长身玉立,侍立在旁。
他裹着狐裘披风,阳光从窗棂穿来,给他的身子打上了半明半暗的光影。
他薄唇紧抿,神情肃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季寻真小跑过去,“阿南。”
谈明月垂眸,执了她的手,在她手上缓慢写下,死局。
红字逼他们去死,无可避免。
电光火石间,季寻真才猛然想到了刚才的猜想,是的,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官员与平民的红字,定然是让他们每日按照既定的历史行进。
但绝远城早就亡了,无一幸免。
这就说明他们按照红字的指示行事的话,无论怎样,他们都必然死。
只是死得早与晚的差别罢了。
那如此的话,唯一的唯一的唯一的破局之处在哪里呢
谈明月艰难地看了她一眼,再写下,投降。
落笔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头顶窜下,少年死死忍住。
季寻真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