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真,你过来一下。”越不惊蓦然道。
季寻真不疑有他,跟着他快步走到一个小角落里,将其他人甩开了好远。
随后越不惊还不放心地以法术竖了一面隔墙,不但隔音,还隔视线。
“不过怕隔墙有耳,谁知道跟着我们那几人中有没有妖魔的奸细呢。”越不惊没好气地瞥了墙后无法走过来的瘸子和几个府兵。
这面墙,他这边能看得过去,对面却无法看到这里的情景。
“特别是这个瘸子,你说一个瘸子跟着我们巡逻做什么”
季寻真望见沈涧在树下,瞧着巨大的法术幕墙,踟蹰又有礼的模样,不由感叹,“你不知道,他是个古道热肠、急公好义、心思纯真如同一片白纸一般的人。”
季寻真向他解释。
她想,一方面沈涧这样的小狼崽实在太过热心,一方面他时时刻刻对着澹台灵犀那对有情人,自己的地位和处境太过尴尬,才主动到这边来的吧。
一想到这儿,季寻真心又软了。
小狼崽真是她见过,心底最好最纯真最善良的好妖怪了。
“哦。”越不惊不以为然地回答,甚至内心冷笑了一声。
“所以究竟何事”季寻真询问。
“永夜天狱的消息传不出去,津阳城的天空像是被钉死了,根本无法和外界通信。”
“这是死局,还剩不到三百个鸡蛋,熬不了两天了。”越不惊缠枝玉笛敲在手套上,踱步道。
这是越不惊第一次出永夜天狱,就遇到了一个地狱难度的模式,不过出乎意料地,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幼崽的他内心没有太过慌乱。
眼前的人,仿佛定海神针一样,他完全可以信赖她。
“但凡一个局,一定有破题,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局。”季寻真道,她认真思索了起来。
越不惊嘴角一勾,“肯定,我父王曾说过,没有人可以毫无破绽地置另外一些人于死地。”
季寻真蹲下来,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这思路图
“首先是破境妖魔来了津阳道,我们于半个月后到达津阳道。”
“择选大会当天,祸乱爆发,数万百姓身死,津阳城成了一个怪物横行、出不去的死城。”
季寻真在“出不去”三个字上打了一个问号,真的出不去吗
他们只知道从天上送不出消息,那地上呢,强行冲出怪物的包围,能不能出城
“然后我们数百人躲进了设有贺星洲重重符咒的太守府,在吃第一顿饭的时候,被埋伏着的怪物设计,近一半的人被孵化成了新的怪物。”
“如今啃生鸡蛋过活。”她补充,“且鸡蛋数量有限,生鸡无法在短时间内足够所有人食用的鸡蛋。”
“所以一定会有为争抢鸡蛋爆发的自相残杀,我不确定贺星洲到底把府兵训练到哪种程度,有没有这个忍耐力与素质。”季寻真咬着唇,“但是百姓间,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所以说是最多可以撑三天,实则就算不考虑怪物破府的情况,也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待理清了所有思路,季寻真执着树枝,点了点自己画的圈,“这里面有一个疑点,越不惊你发现没有”
“这也是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的。”
越不惊答道“是破境妖魔吗”
“对,真聪明”季寻真夸奖他。
越不惊嘴角弯起来,稍微抬首看向法术幕墙对面那拄着拐杖的身影,明知道人家是看不到他这边的,还是无比骄傲且挑衅地露出了微笑。
季寻真显然没有注意到越不惊的小动作,继续肃着脸,树枝点地,“一开始的破境妖魔,它到底在哪里”
“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但它传染孵化了这么多小怪物,甚至把整个津阳城都当成了她孵化的巢穴。”
这只破境妖魔,它到底在哪里
越不惊出乎意料地,以缠枝玉笛配合她,点在地里她画太守府的位置,“它在这里。”
“既然它能在太守府厨房安排这次的面食事件,就证明它一定就在太守府内”
季寻真听到这个理想中的答案,在月下展颜笑了,好一颗冰雪琉璃心的小公子,一点就透。
不过他不是有严重洁癖吗
就这么点在地上,他真的就不在乎把他的宝贝缠枝玉笛给弄脏了
季寻真心里默默为缠枝玉笛点一炷香。
海棠花枝摇摆,巨大冰凉的月轮挂在天空,如此花前月下,却一点也不美好。
死亡的阴影笼罩,空气里飘荡着糜烂的尸臭,一墙之外,是数不尽的怪物在游荡。
狰在黑影里游来游去,探听消息。
它不理解,它完全不理解主人从虚空里徒生出来的争强好胜之心,争个屁啊,这根本没得争好伐
同一时间,小天道也很沉默,季寻真已经完全不关注它好久了,它不再是她唯一的崽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