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们得还。”越不惊轻轻喘着气,他的个子很高,竹子一般笔直,“一滴心头血,换一个孩子前去登山的机会,这笔买卖很值。”
他的内心也一样,清澈跟春天初生的青竹一般,“况且这饼好吃,季寻真,是我们赚了。”
他眼睛是全是认真的光彩。
“是是是,我们赚了,他们亏了。”季寻真受不了这样纯粹的人,显得她脑子和心里都乌漆嘛黑的。
“你还走得动吗”季寻真想要去扶他,“这里没什么线索了,去城里看看。”
越不惊看了一眼她的手,勉强抽出了自己的玉笛,默然将一头纡尊降贵地递到她手上。
季寻真“”
好想骂人。
然而,就在方才川家关上的那扇门背后,川叔方才阖上门,就听见小武在卧间惊叫了一声。
像是一个噩梦惊醒了,他转过身去,想要询问儿子。
窗外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眼球往上翻白,他问道,“小武,你你”
他想说小武,你怎么了可话语如同卡了壳一般,不断有黑虫从他唇齿间爬出,他再也说不下去。
步伐绵软下来,他一点一点坍缩下去,渐渐地化为了一滩脓血
新鲜的蔬菜与瓜果一瞬间腐烂,坛坛罐罐布满了蜘蛛网与尘埃
出了巷子,津阳道的繁华之景,如若一副画卷,缓缓铺展开来。
“从哪里查起”越不惊问道。
季寻真看向他,看着他说着“查”字,眼睛却盯着沿着街道两排直直铺展下去的吃食玩意儿摊子。她非常鄙视这种名为“查”,实为“吃”口是心非的行为。
于是她替他坐实了这个想法,“就从这家开始吃起吧。”
季寻真很自然地指了下离自己最近的卤蛋面摊子,越不惊盯着店主蒸腾锅里,呼啦啦冒出来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吞了一口口水。
津阳道主城繁华似锦,尤其是自仙门择选开始以来。津阳道为越州中心,整个越州十二道之人,都会聚集到津阳道来参加择选。
季寻真一路见到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族居多,间或有一二直立行走的妖族。她询问了许多人,都没见到任何异象存在。
黄昏既下,月上梢头。
越不惊在揽月楼前,咬下了第一颗糖葫芦。
揽月楼是明日择选之地,楼前搭建了一擂台,为明日仙缘比拼的台子。
“老五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吃糖葫芦。”越不惊耳畔响起一个粗矿的声音。
一身着粗布衣裳,一眼被黑布蒙住的高大男人扯着嗓门笑话一红衣少年,少年扛着一把剑,神情佻达,他噶几噶几咬了两口糖葫芦,“老二,一句话,干你屁事。”
“嘿,给你两天得意时候。”叫做老二的独眼龙男人嘿嘿一笑,自己这五弟从小仙缘深厚,明日一朝被选中,他们五个兄弟鸡犬升天。
这样一想,心情大好往卖糖葫芦的糖绑子上一抽,抽出十几根糖葫芦,转身就走。
“您您给钱啊”卖糖葫芦的老丈低低地叫了两声。
那独眼龙回头朝他侧拨了下腰间的刀,“登仙老爷吃你的东西,是赏你的,别不识好歹让老子说第二遍。”
全程那红衣少年慵懒地舔着糖葫芦,对一切视而不见。
季寻真摁住打算出手的越不惊,“越不惊,我们现在是采铎官一脉的,别插手。”
说着,取出几个铜板,朝老丈扔过去。
没想到还没扔到老汉,一阵刀风劈来,直接将那几枚铜板劈到了地上。那独眼龙收回了刀,蔑视季寻真一眼,“我们灵山寨五兄弟要他东西,是给他面子,不要不识好歹。”
“臭小子,别坏规矩。”他一只尚存的眼睛,邪邪逼视季寻真。
“小兄弟,别管了,你别管了。”老丈也怕季寻真被他连累,连忙跪下来求饶道。
季寻真自知如今也不是插手时候,朝那独眼龙点头哈腰一番,笑嘻嘻拖着越不惊就往太守府的方向走。
在他们离开后,一条街的摊贩,陆陆续续围向老丈人。
“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还起得来吗赶紧站起来”
他们的声音都不是从喉咙发出来的,而是胸膛的鼓膜。老丈人脸色苍白到透明,在琉璃灯火中,仿佛看得到里面不属于人类的层层硬壳。
“我也想参加择选我好想参加择选啊”老丈垂着脑袋,鼓膜发出声音。
“你终于也孵化出来了,我们陪你参加啊,咱们一起去”商贩们道。
他们围成了一堆,站在灯火煌煌的街道里,猛然频率一致地转头,看向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揽月楼。
他们也想参加择选,登仙山,受万人崇敬。
为什么不可以
把所有人都孵化了就好了
“怎么什么人都能去择选仙盟不挑的吗”越不惊一路上愤愤不平,糖葫芦嚼得噶几噶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