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的,也就只有林大夫人了。
秦焦连着在外跑了许多天,浑身酸疼地回了谭家。
回了谭家就听说了项宜被查账的事情。
他甚至来不及喝茶,“查了项氏的账怎么说贪了多少大爷如何惩治的”
然而回话的小厮挠了头。
“先生,账查完了,一个数都没错。夫人她没贪啊,大爷倒是开了祠堂,亲自将闹事的族人惩治了 ”
小厮说完,秦焦愣在了原地。
没贪,没像她爹项直渊一样贪污受贿
这令他惊诧不已,但他又想到了另一桩事。
突然叫住了小厮。
“我之前给你的那封信呢”
那封信上,他笃定项氏手脚不干净,事情还没查清,就急急写下要给林大夫人寄过去。
眼下项氏没贪,他那信岂不成了笑话
他紧急让小厮将信拿还给他。
但小厮更挠头了,“这可怎么拿回三日前府里有要进京的人,奴才已经把信托给他们带去京城了”
信三日前就送走了。
秦焦吸气,觉得自己也要被送走了。
但信三日前就去了京城,眼下也不可能追回来了。
秦焦头晕目眩,他在清点田产上兢兢业业,却在这里犯了大错了。
他的知县知州是不是没了
秦焦心里一片悲寂,但转念一想
林大夫人不待见项氏,并不会因为项氏做事清白而改变,说白了,她是不待见项氏的出身。
毕竟在她看来,庶族出身的贪官之女,怎么能配得上谭家宗子
所以,就算他信中写的不是事实,但林大夫人也不会怀疑,反而会高兴吧。
毕竟这样一来,越发坐实她心里,项氏配不上谭家大爷的念头了。
而林大夫人也能按着她自己所想行事。
秦焦这么一想,又回过了三分气来。
林大夫人顺心行事最要紧,不刻意去查,应该不会发现他。
年关将近,诸事忙碌,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寻常。
只是项宜那位宗子夫君,这两日不知怎么,停留在房中院中的时间有些长,徒增许多不便。
就比如昨日,乔荇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没看见那位大爷在内室看书,张口便道“夫人的和字印卖了三十两”
项宜讶然,她以为二十两已经不少了。
她刚要问一句,却突然意识到那位大爷还在房中。
她目光落过去,发现那位大爷翻书的手顿了顿,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脸上有些许柔和。
项宜不懂。虽然谭家没有不许媳妇在外做事的规矩,但她并不想当他的面说自己的私事。
便叫了乔荇出去说话
他总在家,项宜自然不能赶他,这里都是他的地方,她不过是来做事罢了。
不方便,就避开。
这会项宜就到了乔荇房里。
乔荇给她缝了个厚厚的垫子,怕她在自己房里冷,替她灌了汤婆子放在手下。
项宜笑着谢她,拆了刚从吉祥印铺拿回来的家信。
信仍是项宁写的,照理先说了说近况。
项宜见她字迹有力了许多,知道妹妹近来身子强健了些,不似往年三灾八病的,冬日里过不好。
项宁简单说了些琐事,也说了自己为了强健身体,每日要在多走许多路,但弟弟项寓不许她晚上走,怕她夜盲掉进沟里。
项宜好笑,项宁又写到了项寓,她道项寓近来在书院里颇得先生喜爱。
她道,主持青舟报抄的一位先生,将项寓选进了报抄的班子里,让他帮忙负责报抄选文。
虽然是个费时的差事,却每日都能多读许多文章,还有朝野趣闻,项宁也跟着看了不少,有些颇为荒诞有趣,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青舟报抄,还是父亲在任的最后一年,某天翻看邸抄时,突然想起来的。
邸抄能上传下达朝中大事,凡读书人都该看看,但对于尚未中举人进士的书生却过于遥远了,所以父亲便让青舟书院将邸抄与作的好时文和在一起,印来给学子们看。
后来父亲虽不在维平府任职,但青舟报抄的影响却大了起来,临近几个府县的寒门读书人没有不喜的,他们也给青舟书院回信交流,也会将听来的趣闻写进信里送去书院。
而书院时不时会选择几篇书生们投来的趣闻,附在后面的报抄上。
项寓还只是秀才,进了报抄班子也多半不会负责时文选登,倒有可能被安排甄选趣闻。
不管怎样,增长见识总是好的。
项宜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看到家信平稳,尤其弟弟妹妹在青舟,并未听说自己在谭家发生的事情,悬着的心放下许多。
提笔写了回信。
谭廷这几日便是多在院中停留,也未多见到项宜几面。
他明白她在避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