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没有多少格子,可大半的格子里仍是空空荡荡的,只有最前的几个格子,放着些许不甚精巧的银饰。
她并未注意他的目光,只是在他洗漱之后,也洗漱了一番。
房中一如往常寂静,她坐到了床边,眼见谭廷放下了闲书,便吹熄了蜡烛,放下帐子躺了下来。
房中再没了第三个人,也没了白日的喧闹和纷繁的事情。
只有两个人并排躺在同一张雕花床上。
月光稀薄,熄了蜡烛的房中帐中,谭廷默默枕边的人一眼。
不管怎样,他欠她一个说法。
她嘴上不说,面上不表,不代表心中也一丝委屈都没有。
他确实该说些什么。
谭廷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开口,想好了就算她不提,他也要多贴补她和项家一些。
希望她心中的委屈可以缓和下来。
只是谭廷正要开口,却察觉到了枕边的人的呼吸。
那呼吸渐深,变得和缓绵长起来。
谭廷心里要说的话,彻底顿在了嘴边。
她睡着了。
疲累极了的人,才会这般快地陷入睡梦。
稀薄的月光越发淡而无光了,谭廷默了许久。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轻轻拉了拉两人的被子,将怎么也没找到时机说出来的话,悉数咽了下去。
翌日一早,去秋照苑请过安,项宜去了花厅理事。
她走之前,只是跟谭廷浅行一礼,并无什么言语。
从前谭廷没怎么留意,只觉得与这位妻子无话可说,眼下看来,恐怕她更无意同他多言。
只是谭廷看着她远去时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由就想起了上次雁之皮货行皮子的事情。
那必然也是个误会了。
谭廷叹气,他彼时说了些重话,但也让她随便去库房拿皮子,想必她并不会拿太好的来。
他干脆将库房管事找了来。
“夫人上次拿了哪一件库房里可还有更好的毛料”
管事不意大爷突然问这个,事无巨细地将四件上好的毛料和二十余件寻常料子都说了。
“可夫人 没有来库房拿过毛料啊”
话音落地,谭廷沉默了。
他该想到的
库房管事不知他心中所想,揣摩道,“夫人很少来库房,每次来也是存取公中物什,都有详细的账目可查。”
他问谭廷,“大爷可要查账小的可以把账册都搬过来 ”
话还没说完,被谭廷打断了。
“不必了。”
谭廷揉了揉额头,又想起什么,吩咐了一句,“不要同夫人提及,我问过库房之事。”
大爷一向沉默寡言,难得多说了两句。
管事似懂非懂地揣着这几句话下去了。
谭廷重捏了几下眉心,莫名就想起了乔荇在秋照苑说的话。
“夫人绝不会贪污受贿,也未动过谭家一分一厘的东西”
她嫁进来三年,和谭家、和他这位丈夫,都分割的一清二楚
她并不是他以为的那般。
反而,她干净得似山涧的清溪,一粒灰尘都没有。
念及此,他把正吉叫过来,好生吩咐了几句。
项宜如平日般,去花厅料理了家中族中事务。
今日的仆从都意外的顺和,项宜不多时便料理完了琐事,回了正院。
不想在路上,恰遇到了谭建和杨蓁。
“大嫂,咱们出去耍玩吧”杨蓁开口就邀请项宜。
项宜愣了一下,“出去耍玩”
她嫁进谭家之后,事务繁忙,不方便也没人邀她出门耍玩。
谭建连忙在旁解释,说县衙大街上的时萃酒楼来了个戏班子,唱的都是近年大行的话本子,要带着杨蓁过去看看。
杨蓁连连点头,“天天在家可闷死了,偏偏天寒地冻跑马也不方便,好不容易有个有趣的戏班,大嫂快快跟我们一起去,我让二爷包了最好的位置”
这位弟媳真是热闹的小孩性子。
项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但她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也没有这份空闲时间。
只是她刚玩婉拒,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开了口。
“出去转转吧。”
项宜讶然回头,才看到身后的男人。
他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不到半步的地方。他挡了飞扑过来的寒风,但属于他的气息也漫了过来。
项宜不习惯地向另一边退开了去
天这般冷,风里渗透着冰雪的寒意。
谭廷略一走近,就看到她没有似谭建杨蓁那般,穿一件镶毛领的外衫,单薄的衣领下,白皙的脖颈半露在风里,继续落下的细发在颈边滑动。
谭建和杨蓁,都同他行了礼。
她也转过了身来。
只是却在转身的下一息,向一旁退开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