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飞花坠落,这张明明格外清冷的脸上,却出现了最温柔的笑意。
沈忆脑子在这一刻乱的很,前程往事的记忆纷沓而来,她却转瞬之间又忘记,犹如只在脑海中有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却最终什么都未曾记。
只是弯腰看他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一颗蓝色玉髓珠垂了下来,质地水润,好像被人捏在指尖把玩过数百年一般。
沈忆直接后退一步,强迫自己从这场梦中醒来。
外面不知道何时刮起了狂风,吹的窗户发出诡异的声音,沈忆刚刚从梦里惊醒,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她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去关了窗户。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点的夜里非常冷,光着脚踩在地面上,沈忆差点被凉的跳起来。
今天没有人在里面伺候,窗户关上之后,沈忆回到床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外面菩提树的位置,只是门窗遮挡的视线,压根看不到。
梦里那个男人喊她小忆,若非亲近之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沈忆对那个人真的毫无印象。
居住的宫殿富丽堂,漂浮在一层淡淡的雾气,院落里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沈忆一屁股坐在床边,直接往床上一躺,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直接摆烂。
想也想不明白,真的无语。
七日之后,谢惊重已经抵达楚地边缘交界地带。
这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变故,行军的速度也很快,只是萧子疏已经有点吃不消,一抵达之后就关在屋子里,医士忙活了很久才出来。
谢惊重随口问了一句。
“他怎么样”
医士不敢抬头看他,有些害怕的低声道,“没什么大问题,这下面还能保着,但是身体已经亏损太大,
估计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命还挺硬。”
谢惊重上过无数次战场,也看到过不少将士只是因为被生了锈的刀砍过两下,没有及时处理,最后都能病发身亡。
萧子疏却偏偏这个样子了还能活着。
医士不敢说话,过于害怕眼前这个人,直接溜走煎药去了。
楚地如今的情况,正如上次情报中所说,北边的通道入口已经被叛军占据,南边的已经派人去打探,递过来的消息确实是说,那里有人埋伏。
这里四面环山,除了早就已经知道的两个入口,再也没有进去的办法。
早年间朝廷曾经派人开采过这里的荒山,企图以人力移开,但最终也是徒劳。
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占据三国交界之处,算是天家必争之地,其他两国肯定也虎视眈眈,一边等待着其他人出手,一边也忌惮这里的地势。
但是对于谢惊重而言,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只有两个通道可以外出,所以只要派人重重围住两个通道,被困在山上的人是没水喝的,山脚下、山腰才有山泉,山顶是没有的,且不少山峰没有山泉一类的活水。
谢惊重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出一小支队伍,那是当初随着他征战四方的一支军队,让他们前去将水渠改道。
剩下的只有一条路给他们选运输水。
上山必走南北通道,谢惊重兵分两队,以极大的包围圈守住这两个地方,这座山的困局迟早能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就在这段时间之内,是萧子疏发挥作用的最佳时间。
前几日,谢惊重从沈忆口中听说了关于萧子疏的计划,也是大吃一惊。
这人看起来已经没用了,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但是如果这人死在昀朝之外的地界上,便是一个很好的借口。b
萧子疏现在身上依旧担着当朝丞相的职位,外界所有人都认为,就算他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沈忆作为女君,都舍不得杀了他,只是小惩大诫。
所有人都认为沈忆把他看得非常重要,杀了他所有的亲信,萧子疏如今却仍旧稳坐丞相之位。
这就是沈忆的目的。
她如此看重的丞相死在了别人的地界上,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萧子疏是个聪明人,在抵达楚地交界地的时候,找谢惊重问了如今最新的情况,就心如死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和命运。
但是临走之前,他问了谢惊重一个问题。
“谢惊重,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萧子疏看到过无数种不同的谢惊重。
在沈忆面前,他是忠贞不二的臣子,望着自己女君,犹如望着天上神明一般,眼神中是从未见过的虔诚。
可看着敌人的时候,萧子疏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能一剑斩了所有人。他身上的戾气非常重,可以用嗜杀成性来形容,在抵达这里之后,展露无疑。
但有时候看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外面,风静静的吹着身后的红色披风,他一言不发的望着远方,又格外安静。
谢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