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又下了雪,沈让今晚宿在了赵云姿这边。妇人素手减去多余的灯芯,心情十分不错。她对着坐在案边看书的男子笑道:“你闻闻着蜡烛的香气,清新怡人,这几日睡觉也睡得舒坦些。”
沈让说:“琼儿惯会琢磨这些小玩意。”
赵云姿过去为他揉肩,“她学着他舅舅专营生意也不错,以后嫁人有银子傍身便什么也不怕。琼儿前日子还说等过了年,这批香蜡卖出去了,要带我去百珍楼吃酒呢。”
沈让笑了笑,拍了拍爱妾的柔荑,“琼儿向来孝顺,倒是凌儿调皮捣蛋,不让人省心。”
赵云姿噗嗤笑起来,“凌儿最好动,他想着学武呢。”
沈让却叹了口气,“我找人来教他武功,不过是想让他学些护身的本领,无意让他走武举路子。我们家世代文官,我只想让儿女们平平安安就好,不想叫他去战场上拼命。”
赵云姿何尝不懂他,“凌儿还小呢。”
沈让摇摇头,“明日把凌儿的院子移到鸿月轩旁边去,让他跟着华儿好好学学静心养气。”
赵云姿想了想,“华哥儿是个好孩子,凌儿向来敬重他,想来会听话些,只是这事得问过夫人才行。”
沈让嗯了一声,“她是主母,凡事问过她她也高兴,你也清闲些。”
虽说沈让与孟凝只是父母之命成的婚姻,且沈一直喜爱赵云姿些,但他却不曾苛待孟凝,给足了她正室主母的体面,两人相敬如宾,也偶尔谈笑宴宴,加上赵云姿从来安分守己,一家子倒也和睦。
赵云姿懂他的意思,也不吃醋,她脸上微笑着,体贴的伺候着郎君过夜。
二十七是个好日子。彭氏心里记着沈青琼对她儿子的好,便叫了她出府看戏。
到了夜里,沈青琼收拾妥当后便与彭氏带着沈誉出府游玩。近月盛京来了许多戏班子,最火的那家英娥班今儿在酒楼要唱一出牡丹亭,沈青琼带着一探究竟的心思,在楼里约了座。
台下高朋满座,台上曲腔婉转悠长,如泣如诉。沈青琼听着觉得这班子确实是劲敌。盛京歌舞繁盛,不缺能歌善舞的人,但能把地方戏曲练得出神入化的,实在没多少。
太后爱听戏,沈青琼觉得意书坊得宫里青睐的机会不大。
邻座的小姑娘捧着活灵活现的孙悟空糖人蹦蹦跳跳,引得沈誉看的目不转睛。
沈青琼笑道:“誉哥儿也想吃”
沈誉羞涩一笑。
沈青琼哈哈几声,“那你与嫂嫂在这儿等着,我去买。”
彭氏说:“让下人去好了。”
沈青琼道:“无事,正好前日我订了件东西,现在去拿。”
彭氏这才点点头,“那也小心些,这夜里头难保没什么坏人。”
沈青琼说:“嫂嫂放心。”之后,便领着花蔓去了。
沈青琼找到那个糖人小摊,挑了几个后递给站在后头的下人,“送去给誉哥儿。”
下人恭敬接过,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便大着胆子问道:“三姑娘不回去吗”
沈青琼说:“我要去铺里取东西,随后再回,你先把糖人送回去。”
那下人不放心,“小的随姑娘一起去吧,街上鱼龙混杂,怕有不测。”
花蔓挺起胸来,“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哪那么为不测你是在小瞧我吗”
花蔓性子直爽,嘴上嘴不饶人,府上的小厮大多不敢招惹她,更重要的是花蔓会武功,听说特别厉害。她可以说是沈让亲自为沈青琼选的护卫,有她保护着,沈青琼确实是安全些。
小厮想了想,看了看她腰间佩着的剑,随即点头哈腰:“是,还请姐姐照顾好姑娘,小的去去快回。”说着,捏着糖人便走了。
花蔓松了口气,她看向沈青琼,后者一脸坦然,“去柳环巷。”
意书坊里的消息,盛京有位简师傅,很会淫功巧技,沈青琼打听到了他的住处寻到了他,花了大价钱才请他做了一支小弓努,今夜工期已到,沈青琼正要去拿。
而另边,江起淮与从代行于夜色中。年经的男子面色阴郁,周身散发着比寒风还要冷冽的气息。
从代紧随他身后,握着力鞘的手突的收紧。不为别的,只因他们从巷子里张先生家出来后,那批人便一直紧随,只怕是二公子要动手了。
果然,一枚冷箭刺破寒空直向江起淮,幸好从代武艺高强,起刀为他挡下这箭。
江起淮看着被折了的箭矢,缓缓抬眼,七八位黑衣刺客已从墙体飞下,围住了江起淮主仆两人。
“我这位二弟,还真是下了狠手啊。”江起淮盯着为首的那名刺客阴测测的说。
刺客头儿只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亮出晃亮大刀,直指江起准,冷声令下:“杀”
等沈青琼与花蔓往回走时,周遭静寂,冷感更甚。花蔓习过武,直觉灵敏,当下手握住腰间软剑,警觉查看四周。
沈青琼上世在军队里待过,虽没上过战场,救治伤亡的事却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