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
鹤知知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小声补充一句“那得看是谁。”
“是我。”睢昼乌眸牢牢地盯着她,“我要你今后做什么事都告诉我。”
他面若冷玉,眸若深潭,紧紧盯着人的时候有着不小的压迫力。
鹤知知不由得反省起来。
她好像的确是已经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没有跟睢昼告知过。包括藏宝图的事,睢昼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正在调查。
这样的确对睢昼不公平。
鹤知知反省结束,就伸出一根手指,在睢昼的手心上按了按,像是盖章的动作。
“好,这是我给国师的特权。”
睢昼合拢掌心,包裹住鹤知知的那根手指,仰起脸朝她笑,沉黑的双眸又变得明亮。
鹤知知有点害羞地别扭了一下,转开话题道“你还没问我,是要老先生帮我做什么呢。”
“好,你要无歧匠人帮你做什么”
鹤知知兴致勃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北上的这一路,我们都发现,贩卖免罪券的现象不减反增,一定得阻止。但是,若民智不开,哪怕强令禁售,也依旧会有人利欲熏心地偷偷贩卖。”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改变百姓的观念。”
“之前你在东洲,哪怕一天连着开三场宣讲,都还是收效甚微,那样太累了也太耗时间。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直接发传单,把你的想法变成文字,传播到千家万户,这样省时省力得多。”
“所以我请无歧匠人帮我做一种可以排字的东西,然后刷上墨,便可以印制成一篇文章。”
睢昼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好主意。对读书多的,可以引经据典,写一篇长文给他们。识字少的,可以写一则短故事。不识字的,也可以绘一副画使他们明白。”他点头赞同,“邪教徒在启蒙课本中塞谋逆的打油诗,我们亦可以牙还牙。”
鹤知知见他也赞同,得意地晃着双腿。
她拿出自己的玄方在掌心上拨了拨,得意道“我是因为它才想到的。”
睢昼看着她手上小巧的玄方,也想到了在将龙塔时,知知用这个和他传纸条的事情。
睢昼忍不住微微一笑,那时虽然他还被知知蒙在鼓里,但不管怎么说,和知知一起在将龙塔度过的那一个月是他难以忘怀的日子,甜得让他每天心里都是饱胀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亲手替知知准备的院子知知并没有去住。
后来知知离开将龙塔,告诉他真相后,睢昼气怒交加,让下人把那间院子的墙全都拆了。
拆完之后,又是无穷无尽的不舍,睢昼便干脆又让人把那间院子和他自己的院子打通,结合金露殿和月鸣殿的风格,造了一间金铃殿。
他们跟着景流晔离开都城之前,金铃殿已经有了雏形。
等回京的时候,应当就可以看到完工的模样。
到时候,要再让知知再过去看看。
原来知知把无歧匠人叫来,是为了让他不那么辛苦。
睢昼弄清楚了,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就连挥笔写就檄文来讨伐“免罪券”时,都压不住脸上的笑容。
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是在写什么逗乐有趣的文章。
但写成之后,里面的字字句句如刀尖一般锋利,直刺人心。
鹤知知看了,忍不住要拍掌叫好。
她马不停蹄地拿去给无歧匠人,请他把其中的字雕刻出来。
这活不难,鹤知知又从附近的村镇上找了许多木工一起分头干活。
寻常的木工技艺一般,睢昼画的简单的小画便由无歧匠人来雕刻。
因为使用的都是单个可以活动的木板,所以有些重复的字就不需要雕。
大概花了两天时间,就已经把睢昼写的所有文字和画的画雕刻完。
再由无歧匠人制造一种机器,可以将这些活字都放在框里排版,并且可以轻松地用摇杆替换。
用热水冲刷一遍,洗去木屑,就可以按照睢昼的手稿,将一个个活字摆成一版,刷上墨汁,再用纸覆上去,把字迹印到纸上,然后晾干。
这样一来,一天可以印出几千份,而且无歧匠人制造出来的机器可以用车轮推着走,不需要占用太大的空间,他们可以一边赶路一边印刷,同时沿路分发。
他们所到之处,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睢昼的言论在百姓听来可谓是离经叛道,但偏偏他说的又极有道理,让人不得不信服,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观念。
而且,他的文字十分幽默风趣,比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生动几分,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将全文读完。
更重要的是,睢昼所提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信仰的权力,根本不需要听从膺人的指挥。
不需要膺人命令他们几点起、几点睡。不需要膺人来指使他们该朝拜哪个方向,该念诵什么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