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三小只已经睡下了,卫曦月也被尉迟修送回了卫家。
苏祁、苏钰没回侯府。
他俩留在秦沧阑房中,与秦沧阑、苏二狗一道等待卫廷那头的消息。
先进来的是苏承。
“爹”
“叔父”
三个孩子打了招呼,齐齐朝他身后张望。
卫廷抱着一个用披风裹着的男子打门口路过,去了隔壁屋找苏小小。
苏祁忙道“叔父,是那个人吗铁铃的主人”
苏承道“啊,是。”
几人长呼一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落回实处,然而又抑制不住地好奇。
苏钰问道“叔父,那个人是谁呀卫家人吗”
苏祁瞪了弟弟一眼“这不是废话吗铁铃是卫家的,他怎么可能不是卫家人”
苏钰皱眉道“我想知道他是卫家的什么人嘛是卫廷的爹还是卫廷的哥,哪个哥”
这俩人一顿不掐都不行。
苏承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听到女婿叫他六哥”
老实说,苏承是想直接问的,可他实在开不了口。
他从未见过女婿那副样子
他读书少,无法形容,总之是连他看了都感到好难过。
“那就是卫六郎”苏祁道,“卫家还有人活下来,真好”
这话发自肺腑。
卫家一门太惨了,八个男儿全战死沙场,如今能活着回来一个,是天大的喜讯。
秦沧阑注意到了苏承的沉默,不由地问道“承儿,你怎么不说话”
苏承叹了口气“卫六郎的情况可能不大好。”
隔壁屋。
卫廷将人放在了一张半人高的竹床上,简单描述了一下六哥的情况。
卫廷一开始是打算直接把人带回府的,可半路上他发现六哥的伤势太重,就先来了距离更近的钦天监。
苏小小打开药箱,取出手术刀,戴上无菌手套,又拿过一把消过毒的剪子,剪开了卫六郎的衣裳。
她看着那截惨不忍睹的断臂“他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卫廷眉心一蹙“几年你是说”
苏小小一旦上了手术台,就只是一名大夫。
她冷静地说道“手臂断了最少三四年了,骨头从肉里长了出来,之前应当磨过,但磨得不是很好。”
卫廷的心疼死了。
“他需要立即手术,另外,你方才说他的嗓子也坏了”
“是,还有”
苏小小揭开了他的面具,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了然道“我知道了,伱先出去。”
“六哥的伤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的。”
卫廷出了屋子,门外苏祁、苏钰、苏二狗,齐刷刷地看着他。
他没说什么,默默在廊下等了起来。
“姐夫,给。”苏二狗将自己攒了一天舍不得吃掉的点心递给他。
他没哥哥,但他有姐姐。
他明白姐夫心里的感受。
如果是他姐受了伤,他也会好难过好难过的,比自己受了伤还难过。
卫廷将点心接在手里。
屋内,苏小小仔细检查了卫六郎的伤势,发现他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许多。
他嗓音被废、容颜被毁,又断了一臂,几乎成了半个废人。
可就算这样,他也没认命,带着一身常人无法想象的伤痛将武功一点一点地练了回来。
因此,他还伴有内伤。
苏小小给他挂上点滴、清创、磨骨、缝合消炎药与退烧药也用了一点。
伤病可以医治,此药不行,她还有别的法子,可有些东西譬如毁去的容貌与嗓音,却十分难以复原。
苏小小蹙了蹙眉,开始整理废弃的医药耗材。
她弯身时,腰间的荷包开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药瓶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吧嗒一声开了。
苏小小一怔。
这个小黑蛋居然开了
她将药瓶与瓶身一块儿拾起来“原来是要砸开的吗难怪怎么拧也拧不动。”
药瓶内是乳白色的膏体,苏小小闻了闻“抹的还是吃的”
没什么特殊的气味。
她用签子蘸了一点尝了。
她一阵干呕
这不是吃的
药房真是害死人,给个药也不带说明书,这是要闹哪样
苏小小觉得再这么试药下去,自己可能会练就得百毒不侵。
既然是涂抹的,那应该是对伤口或疤痕有效。
苏小小在屋内一直忙活到了天亮才出来。
苏承让几个孩子去睡了,他自己陪着女婿守在廊下。
见到苏小小出来,他连忙问道“闺女,人怎么样了”
苏小小道“该处理的伤势处理过了,具体预后效果还得再观察两日。”
他的情况与秦沧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