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第四节课,是班主任肖姐的语文课,她上完了这节课,就和之前说好的那样,回到办公室稍微理顺一番,就带着裴清前去三楼的政教处了。
从前,裴清只来过这地方一次两次,都是些杂事,因违纪而被喊来的倒是没有过。在男女接触过密这件事情上更是没被抓过,可能是因为被发现的时候已成了些气候,学校不好管吧。
他从前的成绩也不差,在全市也是排得进前两千名的。
肖姐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吸引到了里头众人的注意,裴清两手插着裤兜紧随其后。
政教处空间挺大,苗芳苗主任的办公桌更大,别人的办公桌半米宽一米长都差不多了,她的则是整整一大块,估计得是宽两米长三米。
这就让人很难不去怀疑这里到底是她私人的办公室,还是和别人共用一个的办公室
这教务处没有划出特别的专供交谈的空间,不过奈何它大,所以现在多出来几个人也完全没关系。
周万超应该是早就已经到了,他站着,旁边则坐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裴清认为那个是周万超的父亲周丰年。
另外还有两位,其中的一位是高个初中生,从他旁边那位来看,学校请来的家长是他妈妈。
肖姐进门后说“苗主任,我一下课就带我学生过来了。”
“好的麻烦你了肖老师。”苗芳点点头,对于她晚到那么久的事情也不多在意,反倒是裴清进门的时候她还多看了他几眼。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局面,他还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溺爱的光环都无法阻挡,站在父亲旁边的周万超抗衡不过从脚底涌出的寒意,不自禁地远离两步,这种堪比闻风而退的惧怕连他自己都毫无意识。
周丰年一怔,坐在椅子上的屁股挪了挪,回头上望,见到下颚线条高高在上的裴清。
惊为天人在他这里不至于,但不得不说这个男生长得应该很有上世纪港星的味道。
周丰年眉头皱起,自家儿子怕这人怕成这样,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能让对方做出让步是最好不过的,但是,肯吗
其实周丰年这次在来之前,根本就没把裴清也给考虑进去,因为他要对付的是学校的领导层,虽然不太懂学校的规章制度,但他也知道打架是件不小的事情,而且自己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架了。
怎么解决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摆酒的宴席上解决的,他只是把这套流程稍稍提了个档次而已。
上一次,周万超在学校里把人给打了,对方家长不肯退让,周丰年在积极赔偿的同时,也在做另手准备。
他联系了省大代表,委婉地阐明原委,代表一个电话又打给了教育厅厅长,厅长又一个电话下去打给市教育局长,最后是局长亲自下场,为周家和青鸟附各级校领导及老师牵线搭桥,在杏林大酒店开了场豪华宴席。
没错,就是喜哥他爸开的那家有米其林评级的酒店,不然的话,裴清也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了。
想来应该是从前没有和这周万超有什么交集,所以喜哥也不拿出来和班上人说吧。
当裴清自己也半只脚迈入“有钱人”行列,游走在这宁市的富人产业圈里,在一定累积后应该会倏地发现,某某他爸某某她妈,这不都是搭得上边的关系吗
“其实我们这边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该谈的话都谈过了,接下来轮到你了。”苗芳双手交叉在桌上,看着裴清,说完了她的话。
“其实我不是很懂你们叫我来能做什么。”
裴清斜站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语气很淡眼神也很淡,在与政教主任的对视中不避不讳。
虽然他的身份是学生,他对面的是老师也是领导,但在此间流露出的种种作态,无不让人感觉这是一场完全平等的对话。
而只要裴清自己不放低自己,就没人能把他看低。
周丰年觉得有些难办了,在他这半辈子里,觉得有两种人是最难办的,一种,是听不懂暗示的愣头青,另一种,是和自己不对付的强势派。
苗芳眉头一挑“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你自己的态度”
这届高一年级里有雷春生和廖奕凯那两刺头就够烦人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个理科满分的裴清,怎么,是也不打算跟自己客气
这种思想过早觉悟的学生很难控制,就好像羊群里来了另一位牧羊人,直接挑战到原主人的权威。
若是出自普通家庭也就罢了,搞事情可别被人逮到。
但像眼前这种,出自不是那么普通的家庭的裴清,在苗芳眼里,面对普通学生时的那种通用的一眼就乖的气场,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换句话说,这样的学生,是唬不住的。
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一套做法,任何制式的思想灌输都会受到激烈的排斥。
苗芳话落,裴清也不接过,赶快让这场无意义的会面结束吧,这里面本来就不应该有自己的事情,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