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的黑发服帖地搭下来,在额前落下几许碎发的阴影,遮蔽了他眉眼的锐利与阴鸷。
不似平常的锋利,有种诡异的柔软和脆弱感。
白皙的肤色在黑色睡衣的包裹下更显分明,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腕和从领口探出的脖颈白得晃眼,微微滑动的喉结和手背上的青筋便愈发引人注意。
抬眼看人时,漂亮深邃的眼睛也被水汽氤氲了,全无摄人的压制,剔透而安静,宛如两颗上好的茶色宝石。
褪去了白天的那层西装,也暂时褪去了他过盛的迫人气势,得天独厚的容貌就占据了上风,填充了人的第一印象。
真好看。
傅景时看到喻宁,也稍微有点意外。
他以为她会在处理温奕萱的事上多花费时间,至少也得半个小时后再回来。
傅景时没有和喻宁打招呼的意思。
但喻宁一直盯着他看。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傅景时成年以后鲜少有被人如此长久盯着的体验,他轻轻蹙眉,不轻不重地提醒她“你该放下杯子了。”
你该收敛你肆无忌惮的视线了。
喻宁眨了下眼,问“你要喝水么”
傅景时下意识地看向她手中剩余的半杯水,脸色陡然沉冷。
喻宁
我又没说让他喝我剩下的,他这一副被调戏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系统
系统他这不叫被调戏,应该叫生气吧
喻宁觉得还是有差别的。
但她不说。
晚餐沉默地进行。
喻宁吃饭时的专注程度堪比做实验,没注意到傅景时的脸色渐渐缓和,动筷的频率跟着她增加。
大厨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又会心一笑地溜走
果然嘛。
只要先生和太太一起吃饭,他就会吃得很愉快。
“下个星期郑家寿宴,你跟我一起出席。”
傅景时主动打破沉默。
语气算不上好,但也绝没有之前的冷淡。
必要场合陪同出席是写在协议里的条款,喻宁没有意见。
“嗯。”
她点了点头,顺便想起,“a大校庆,给你发邀请了么”
傅景时不得不承认,他数次和喻宁对话都有轻微的不适应。
倒不是他对喻宁的厌恶所致,喻宁在他眼里和叛变的下属没有区别。而是喻宁说话总有种浑然天成的随性自然,好似她和自己的关系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熟稔,分明没有刻意的亲近,却像是相处已久而趋于平淡。
润物细无声的习以为常。
但除了爷爷,很少有人以这种姿态跟他对话。
傅景时“发了。”
喻宁“你打算去么”
傅景时想说不去,目光却看向喻宁。
她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在答应去寿宴后就提出校庆,这算是交换
但是为什么
傅景时“有空就去。”
喻宁又问“可以带家属的吧”
带家属
原来是她想去校庆,和他一起
喻宁脸上有一目了然的期待。
傅景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模棱两可地应“嗯。”
喻宁愉快地弯了弯眼。
她本身就想去校庆玩,有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要是傅景时去不了,她也方便和喻彦交代,然后顺势蹭喻彦的家属名额去。
吃饱喝足。
喻宁打算去洗澡,经过客厅看见还没整理完的几个袋子,恍然想起那条领带。
“傅景时。”
喻宁连名带姓地喊他,没有半点怵他的样子。
傅景时停下脚步,长方形的藏蓝色包装盒被递到眼前。
垂眼,就能对上喻宁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温和模样。她左眼下的那颗小痣清晰地落在他眼底。
傅景时落在身侧的食指微弱地动了一下。
“谢礼。”
喻宁说。
傅景时一顿,重复她的话“谢礼”
喻宁肯定地点头。
傅景时今晚不仅没质问她刷卡,相反还来了一场视觉盛宴,比起刷错卡的歉意,这条领带当然更能算是谢礼。
她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傅景时也伸出手。
两人的动作恰好撞上。
“嘶。”
喻宁短促地低呼一声。
傅景时一手拿稳了盒子,一手擒住她的手腕,往上带了带,迎着灯光打量。
“没什么事。”
喻宁有点不好意思,“应该是指甲上的水钻碰掉了。”
倒是不疼,只是指甲上被碰掉东西的触感让她条件反射的出声,很快又止住了。
这阵仗,无疑是放大了她的大惊小怪。
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