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到底是为什么才恢复训练,又吃了多少苦,他心里都有数。再想想从前见过类似病人的痛苦神情,宁嘉泽就不得不佩服地多看了凌燃两眼。
这么疼都能忍着,还咬牙恢复训练,他这种从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都要敬凌燃的心性一杯。
要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慢刀子割肉一样的疼,才是最折磨人的。
要不怎么有一句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凌燃这种疼法,可比牙疼还难受多了。
宁嘉泽点点头,主动提出,“等一会到了住的地方,我再给你检查检查。”
薛林远立马就高兴起来,“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宁医生”
凌燃也撑起有点重的眼皮,望了过去,“谢谢宁医生。”
宁嘉泽很贴心,“你先睡一会吧,离你们住的地方还很远。”
凌燃点点头,然后就靠回了座椅上。
只不过,他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窗外的一辆银白色面包车上,总感觉这辆车有点眼熟,像是跟了他们很久。
跟了很久
凌燃瞬间警醒起来,他努力睁开眼,在确认这辆车始终保持着跟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还跟着他们拐弯慢行的时候,就出了声。
“有人在跟我们的车。”
薛林远抱着背包一下就清醒过来,他靠到凌燃这边仔细看了会,眉头越拧越紧。
马上招呼了司机一声,“师傅,能甩掉吗”
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他们行踪的媒体记者之类的,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私生。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受欢迎的存在。
薛林远拧了下眉,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司机是个满身腱子肉的华国人,本来就是霍闻泽特意安排来的保镖,一个能打四五个的那种,脾气也比较暴躁,闻言就猛踩了一脚油门。
价值百万的豪车性能很好,马达引擎高速运转,没多久就甩得后面的面包车连尾气都闻不到热乎的。
“我们都藏得这么严实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蹲我们”
薛林远勉强松了一口气。
凌燃摇摇头没说话。
其实这种被蹲的事,他都有点习惯了。
成为顶尖运动员的代价之一,就是会过度曝光在公众媒体的摄像机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被人过度解读。
更别说为了推广花滑,他还答应了总局的运动明星计划。
虽说现在总局基本上还维持着一月一回的拍摄频率,但等到奥运会的时候,亦或者是奥运会之后,自己的行程就会更加紧张了吧。
凌燃看得很开,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解决完一桩事,刚刚强行忍住晕机的困意就一股脑地袭来,眼皮都像是有千斤重。
少年靠着座椅,乌黑分明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一扇一扇的,扇着扇着就不动了,安安静静地憩息在微微泛白的脸庞上,连呼吸都变得匀长。
薛林远一看自家徒弟这副困得不能行的样儿,就悄咪咪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很清楚凌燃为什么这么困。
不止是因为晕机,还有昨天半夜突如其来的膝盖疼。
凌燃的膝盖疼简直就像是不定时发作的炸弹,冷不丁就会发作一回,一发作就是小半夜都睡不好。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薛林远一想到奥运会在二月份,世锦赛在三月份,而现在才十二月底,就很有点绝望。
但绝望归绝望,他其实还是很支持凌燃继续滑下去。
之前之所以会劝凌燃退赛什么的,那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凌燃根本就不可能退赛。
凌燃根本就不是那种因为遇到挫折就要退赛的人。
跟自己年轻时候很有点像。
薛林远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在寒冷时节总会隐隐作痛的旧伤,又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徒弟。
很复杂的眼神,温和,慈爱,担忧,心疼,骄傲都有。
这一眼让宁嘉泽从内后视镜里无意间看见,就有点怔神。
凌燃好像真的很受身边人喜爱的样子。
他突然就想到自己在网上了解花滑时,看到的那些粉丝们长篇大论的赞美和安利。
“就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存在,温暖明亮,光芒万丈,还能给予人心灵上最纯粹的力量和感动。”
这是粉丝们原话里的一句。
宁嘉泽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霍闻泽。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霍哥为什么这么在意凌燃。
这样的少年,对他们这种从黑暗沼泽里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人而言,的确是挪不开眼的存在。
宁嘉泽也忍不住多看了凌燃几眼。
掏出手机给霍闻泽发了条消息,“凌燃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运动员的体质一般都不错,凌燃再怎么晕机,也不可能晕成现在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