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记忆差不多已经形成,想要临时调整,痛苦程度绝不亚于切掉脚趾去穿不合适的鞋子。
更别说,节目调整得不好的话,极有可能在合乐和衔接方面出现配合问题。
动作卡不住点,视觉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反馈到节目内容分上就是分的大幅度减少。
阿洛伊斯想到的却不止是这一点,那双蓝灰色的眸子盯着照片,神色深沉。
“其他人也不一定愿意调整。”
但少年却很坚持,“不调整的话,会频繁摔倒,节目的完整性也会受到影响。”
阿洛伊斯欲言又止,“但从分数上来说未必会划算。”
凌燃摇摇头,“节目的好坏不能全看分数。”
他听懂了阿洛伊斯的话音。
阿洛伊斯显然认为,比起调整节目,运动员们没准宁愿选择摔倒。
毕竟现行的规则就是鼓励宁摔不空,即使会被扣掉一定的分数,但只要摔倒前能足周,就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而且如果大家都摔成滚地葫芦的话,差距也就没那么大了。
其实就是一句话要垮一起垮,谁也别想笑话谁。
但凌燃却并不认同。
每一次的摔倒都会打断节目的节奏,观众们花费那么多精力时间来到赛场应援,带着期待与热爱而来,想看到的绝不是这样糟糕敷衍的节目。
作为节目的表演者,如果观众们对节目大失所望,凌燃觉得,他自己都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虽然作为一名运动员,他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在赛场上冲击更高的分数,但他也会想要为观众带来让他们觉得值回票价的节目。
观众们不加掩饰的喜爱与支持,曾经无数次鼓励着伤病交加的他重返赛场。
他一点都不想辜负。
做人总要学会感恩,凌燃一直都很珍惜他所得到的一切。
少年一向进退有度,在这件事上却纹丝不让,拿着图纸跟教练小声交谈起来,显然已经准备要调整自己的节目。
阿洛伊斯托着手机,“确定要分享给其他人吗”
凌燃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阿洛伊斯提醒道,“这是你想到的主意,也花费了很多精力来绘图,即使不分享给别人,他们也无话可说。”
可少年笑了下,完全没有在意的意思。
而他身边的教练也没有阻止。
阿洛伊斯眼里的笑意更深。
“再加上明,我总觉得你们华国的运动员身上有一种我很难读懂的东西,而我也很喜欢跟你们这样的人相处。”
他飞快地将图纸分享给其他人,向少年发出邀约,“我的车就在门外,今天还去上冰吗”
凌燃当然不会拒绝。
他跟阿洛伊斯一起去了冰场,跟老板拍了张合照之后,就拿着图纸进到冰场里四处对比。
薛林远则是回酒店把秦安山接了过来。
师徒三个商议着调整的方案。
的确很难,薛林远背后都出了汗。
原定的编排基本上都卡着音乐,将动作均匀地安排在固定位置,而这些也是凌燃早就已经练熟了的。
现在临时调整,还要将跳跃和旋转都重新安排在安全区域内不仅是调整而已,还要考虑凌燃本身的特点,他的滑行速度,跳跃距离等等等。
且不说编排能不能调整好,光是调整编排,就需要凌燃在明天的冰面上绷紧全部精神,记清楚在哪里,又有过怎样的修改。
自由滑的翻倍时长对凌燃的体力本来就是极大的考验。
现在他还要抽出精力在高强度的体力消耗的同时,处处留神分心,避开冰上可能的危险区域。
薛林远只想了一下,就感觉大脑里满是浆糊,连秦安山都陷入沉思。
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凌燃也意识到了这点,沉默地看了一会,拿出另外一张纸,将自己原先的滑行轨迹都画了出来,又细细标注清楚其中的跳跃和旋转位置。
然后一点一点地跟冰场的区域图做对比。
整个冰场,硬度最糟糕的位置,就是裁判席面前的那一大块。像牧野千夜,就是吃了最后一组连跳刚刚好在裁判席面前的亏,要不然也不至于跳空。
凌燃的自由滑里倒是只有一个3f安排在裁判席前,调整起来并不难。
但加上其他跳跃的话,全场的七组跳跃里,足足有五组都落在了危险区域内。
如果真要修改到完美的话,整个节目的编排几乎是推倒重来,天翻地覆。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而是正常人都难以做到。
太难了。
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也实在是太紧张了。
就算是阿洛伊斯,也只是谨慎地调换了高分跳跃的次序,力图保住极可能多的分数的同时,尽量不对编排做出太大的改变。
薛林远猛地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