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管事这一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只能说,人无完人,纵使阿郎在外头获得了再高的声望,受到再多人的崇敬,他也不过是个人,是人,便会有弱点,会犯错。
嘉明帝薨逝后,阿郎有一天晚上,把老奴叫去了书房,让老奴好好照顾夫人和郎君娘子。
老奴直觉阿郎做了什么决定,有些慌张地问了一句,阿郎沉默许久后,说,他这些天,天天晚上都会梦到前任皇后娘娘,心里满是对她的愧疚。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已是把年少那段感情忘了,但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对夫人不公平,他也无颜再见夫人了。
他会搬到书院里,用余生去搜集韩太傅的罪行,虽然希望十分渺茫,但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把韩太傅的狼子野心昭告世人。
而做完这一切后,他会亲自到黄泉下,向前任皇后娘娘谢罪。”
亲自到黄泉下
余远行和余娘子都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痛苦的关管事。
余远行连嘴唇都在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关管事闭了闭眼,一脸无力道“老太爷和阿郎都曾经逼着老奴发誓,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何况,阿郎是什么性子的人,郎君和娘子还不清楚么阿郎下定决心的事情,又有谁能劝得动他
若不然,这些年,阿郎便不会那么狠心,说不管郎君和娘子,就真的不管了。”
余远行和余娘子顿时都说不出话了。
是啊,便是关管事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他们痛苦罢了
恒景暗暗看了时颜一眼,见她似乎平静下来了,才沉声道“只是,这件事还是有奇怪之处,按理来说,如今的圣上也是前任皇后娘娘的骨肉,余院长若是想赎罪,也可以想办法辅佐如今的圣上。”
其他人也不禁看向关管事。
确实是这个理,同样都是前任皇后娘娘的孩子,怎么还搞区别待遇了啊。
关管事道“老奴也问过阿郎这个问题,阿郎说,他已经没信心可以护住任何人了。
而且,当今圣上跟嘉明帝不一样,嘉明帝是个可造之才,她一直暗地里在对抗韩太傅,也汇聚了一批有才之士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人,他去辅佐,才会有用。
而且,阿郎其实是个责任心很重、也很骄傲的人,当初前任皇后娘娘给阿郎写信,把嘉明帝托付给阿郎的时候,阿郎已是把嘉明帝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嘉明帝突然被奸人所害,还死得那般不明不白,对阿郎打击,很大。
这三年,阿郎说是会去搜集韩太傅的罪行,但他其实一直把自己封锁着,连望京都不敢踏足一步,更别说去做其他事情了。”
时颜恍然。
难怪关管事方才说,余寻归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人,是人,便会有弱点,会犯错。
余寻归在她“去世”后做的事情,确实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却无力让自己走出来。
关管事说完后,整个厅堂,一片沉寂。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了,时颜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关管事最后,朝余远行和余娘子深深作了个揖,道“郎君,娘子,虽然老奴知道希望不大,但老奴还是希望郎君和娘子能想办法让阿郎从这件事中走出来,让阿郎不要再这般颓然下去。
老奴也深切地希望看到阿郎和郎君娘子,能变回以前那般,父慈子孝,合家团圆,老奴相信夫人在天之灵,也是这样盼望着的。”
余远行却始终青着一张脸,没有回复关管事的话。
关管事也只能暗叹一口气,又行了个礼,告退了。
他们郎君性子中的倔,和阿郎简直一模一样。
阿郎再怎么说,也确实做错了,这三年,阿郎让夫人郁郁而终,让郎君和娘子终日为父母的事情而痛苦,郎君和娘子自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放下的。
他也只能,暗中期盼,一切可以好转罢了。
关管事退下后,余远行深吸一口气,转向恒景做了个揖道“恒都督,方才我那般误会诋毁嘉明帝,是我的过错,还望得到恒都督的谅解。”
一旁的时颜不禁抽了抽嘴角。
得,明明被误解的她本人就在一边,却没资格得到他一声道歉是么
恒景好笑地看了一眼时颜愤慨的表情,道“没事,这件事你也不知情,只是无心之失,下一回记住,在证据充足前,不要随意给人定性便是。”
余远行苦笑一声,道“还有下一回吗我只盼着永远不要有下一回了。”
这样摧心蚀骨的痛苦,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回。
而且,虽然真相比他想的要好一些,他对他父亲的感情还是复杂至极。
余娘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向时颜,道“夫人,如今你们知晓我阿爹这几年反常的原因了,希望这对你们劝说我阿爹有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