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没想到陈刚最后会说这样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抿紧,一瞬间,竟觉得呼吸也有些困难。
真要说的话,她当初,也并不想被找到。
虽然在女帝那一世时,她有着前前辈子的记忆,但那辈子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是个还没毕业的医学生,懵懵懂懂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只能努力地在这个世界生存。
乍然被韩圻年找到,面对他背后庞大的势力,她压根无法反抗,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开挂的金手指,有的,只是上天怜悯她,让她再一次重生的这一次机会。
谁不想平平淡淡幸幸福福地过上一生呢她本就不是什么野心很大的人,若是可以选择,她就想做一个寻常的老百姓,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然后,普普通通地成亲、生子、育儿,找一个愿意陪她共度此生,白头偕老的人。
周仰和钱甚多也不禁有些尴尬地对看了一眼。
虽然他们跟在都督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不像陈管事和风军师那般清楚知道都督和先前那个女帝间的羁绊,但自家都督和女帝小时候那段情谊,他们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们好歹跟在都督身边那么久了,哪里看不出,都督其实并不像民间传的那般,对那个女帝心怀怨恨,相反,每年到了女帝的忌日,都督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他们不知晓都督去了哪里,但这已足够看出,都督对那个女帝的重视和怀念了。
乍然听到旁人这般批判都督的故人,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然而,不待他们想出要怎么回应陈刚这段话,门口处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在座的几人都狠狠吓了一跳。
时颜下意识地朝大门口看去,就见那宗护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正脸色异常黑沉地看着他们。
他的旁边,原本就做工粗糙的木门被毁了大半,像个被一拳打了肚子蜷缩了起来的老人一般,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想想便知道它方才经历了什么苦难。
陈刚连忙站了起来,失声道“宗护法,你怎么了”
宗护法不是说回去休息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无端端发什么脾气瞧他这样子,活像有人杀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
“陈刚,注意你的言辞,”宗护法暗暗咬牙,眼神狠厉地看着他,直把陈刚看得心头一颤,“那个女帝,可不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人。”
陈刚和在场其他人都一愣。
时颜看着宗护法,怔愣过后,嘴角不自觉微扬。
还算这臭小子有点良心,没有彻底长歪。
不枉费她当初把他从乞丐堆里挖了出来。
宗护法说完,转头就离开了,只留下房里一群人面面相觑,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话语弄得一头雾水。
钱甚多心直口快,看着陈刚直接问“喂,你们这宗护法,不会跟嘉明帝有什么渊源吧”
曾经那个女帝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被韩圻年操纵在鼓掌间的草包,但他们跟韩圻年周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吗那只是那个女帝的表象。
实际上,那女帝心机深沉着呢,不知不觉瞒着所有人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在她死后,她培养的势力被韩圻年毁去了不少,但定然还有更多她手下的势力,是没有被人发现的。
别的不说,如今西南道的叛军首领薛寻,就很有可能曾经是她的人。
因此,他们千问阁的宗护法若是跟那女帝有什么渊源,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那个宗护法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三年前女帝薨逝的时候,他才十三四岁罢
啧,那女帝不会那么丧心病狂,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吧
不愧是与他们都督一起长大的女子,和他们都督一样,都不是寻常人
陈刚眉头紧皱,“我没听过宗护法和嘉明帝间有过什么联系,事实上,这个宗护法,我也就认识没多久,和他不熟。”
时颜微愣,眸色微不可察地深了深,看着他道“你是千问阁的人,先前就没见过宗护法”
她还不清楚林也是个什么人吗他自由浪荡惯了,能不管的事情就不管,通通丢给身边几个心腹去做了。
她把宗向南那小子交给他时,他就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陛下,我可不是专门替人带孩子的大善人,你把孩子交给我,以后我可是要让他替我做牛做马的。”
那时候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懒得骨头都要松了罢。
你手下就左翼和邬安常两个可以使唤的人,天天被你使唤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看你人手不够,主动给你送个小正太过来,让你从小养成,你还有意见”
林也对她时不时蹦出几个他听不懂的词语这件事已是习以为常了,而且,还十分聪明地学以致用,“小正太这就是你跟那小子说过的正太养成”
“正正太养成什么”仿佛自己隐秘的龌龊心思被人揭穿了一般,时颜难得有点炸毛,“这是向南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