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在她的掌下,再不需要六戊潜形丝或是什么别的丝线牵引,便都听话地停滞在那里。
倘若黑面蔡家知道他们打造的飞刀会有如此辉煌的一日,想必做梦都能笑醒,而现在,这四把仿佛更加透明,却在沉寂的暗夜中流光笼罩的飞刀,尽数指向了向雨田的方向。
他脸上的笑容一收。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遭逢的战斗数不胜数,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有危机感。
时年掌下的飞刀尚未发难,他已经看到了一片飞雪倒灌,仿佛是被一种甚至不能用力场来形容的气势牵引,以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的那一刀便已经是出现得猝不及防,他又怎么能确定,时年不会在掌握和氏璧的力量后,来一出飞刀甩出已经贯穿他的头颅的戏码。
所以他必须走。
时年看得见那扇门,早在几十年前便可以破碎虚空而去的向雨田又怎么会看不见。
但他不能直白地往那里冲。
他手中的铁球脱手,他自己也同样身化残影。
掌势,拳风,指力,在他的全力出手之下这些招式外放的气劲,将原本随着时年半步踏入虚空后平静下来的周遭,都再一次卷入了一种混沌蒙昧的状态。
下一刻,这道连身法都如他本人一般邪异的身影才直冲那扇门而去。
虽然在他刚触碰到那里的时候,一道青光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正是时年丝毫没受到干扰,目标明确的一刀。
她与向雨田之间并无生死大仇,自然不必取他性命,可他这一番随心所欲的妄为,却将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若不让他付出点代价,时年实在是心气难平。
这一刀里还夹带着她那其实早已在无形中为和氏璧气息改造的嫁衣神功内劲。
向雨田纵然身具道心种魔的内功,想必也不会过得太舒坦。
只是当那家伙仿佛权当那一刀不存在,毫无迟滞地冲开了破碎虚空的门户之时,就算是她也很难在自己亲自面临此境况的时候再保持心绪的平静。
那或许是门,也或许还只能算是一道稍大一些的缝隙。
在向雨田破开这道裂口的时候,她在之前关七破碎虚空时候不曾看清的东西,现在都清楚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撕裂的缝隙将一道惊雷从头顶引动,同时让人觉得有雷鸣电光涌动的是向雨田自身。
而那一道缝隙在他过于仓皇地离开中,牵动起了一种倒灌的气流,让这整片区域都像是被兜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中,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收缴入内。
当日她能从关七的破空而去中幸存,多少与他自身的神志失常状态与和氏璧对她的保护有关,现在却必须直面这股将人卷入虚空的惊涛骇浪。
慢着还有宋缺也还在此处
时年一念及此,正打算将他送出去,忽然听到他坚决的回复,“不必管我。”
紧跟着便看到他朝着向雨田离开的方向也追了出去,那张脸上在擦身而过的一瞬让时年看清了其中的坚毅之色,那是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固执与信仰。
时年忽然想到,他前来净念禅院的这一趟,虽并未真正与人交手,却未尝不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砺,将梵清惠的影子从他的刀道之中彻底抹除,也正是助他道心圆满的关键一步。
所以他或许还稍稍差了那么一步半步的累积,但并非不能一试。
时年也在此时感觉到了那道将要关闭的门扇中再无保留的拉拽力。
于是她不再抗拒地迈出了这一步。
这思量不过在瞬息之间,她在踏入虚空之时还能看见前方的两道人影。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宋缺能否度过此劫,向雨田对自己这本以为会是辉煌,实则变成了个狼狈样子的破碎虚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方才在外面的时候真元的转换尚且可控,那么在这虚空之中,人力渺小等若沧海一粟更是无比清晰地让她感觉得到,真元仿佛在身躯里灼烧,进行着最后的一道转化。
她的眼前一片破碎迷离的光影,若非维系着灵台清明,几乎要在其中迷失踪迹。
而她的面前,阖目所感知的一片虚空中,一个个曾经抵达过的世界仿佛是黑夜中指引方向的萤火在她的面前点亮。
在每一个世界的版图上,都有一处最为明亮的星光。
我之后再跟你解释。镜子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发出了这句话。
下一刻,这面已经跟随她多年的镜子忽然在她的心口破碎开来。
这面此刻已经完全化为了玉石一般的镜子分裂成了千百道碎片,朝着那些时年能在意识中看到的星光扑去。
仿佛群星陨落的画面之中,她身体的血肉都从那种烧灼般的蜕变里挣脱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那一道道玉质的光芒拖拽着最后的一点尾巴,降落在了她似乎极其熟悉的地方。
若非有镜子这句话,突然在此时又来了个巨变,她好悬没走岔了真气,好在即便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