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两者竟然都可以说是真的。
但岭南宋阀好像被她坑得有点惨
时年努力让自己的脸上别显露出什么负疚感。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干脆利落地在对方最得意的刀道上压制住了他,时年居然觉得,对宋阀的那些个算计利用,可能对宋缺来说都还比不上这一点。
而这一场刀上的对决,是个再公平不过的决斗而已。
所以她也完全没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时年将刀收了回来,又朝着宋缺伸出了手,“宋阀主,方才多有得罪。”
宋缺顺势握着她的手站起了身。
虽然面有血痕,更有内伤在身,这宋阀之主依然称得上是芝兰玉树,风姿皎然。
他在起身之时清楚地听到了这青衣少女又紧跟着说道“在下祝时年。”
果然姓祝。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见到这个打从出生开始就不曾从阴癸派传来什么消息的孩子,还是有些神色怔忪。
他长年居于磨刀堂中,事实上与宋玉华、宋师道和宋玉致相处的时间都不能算多,与子女之间的距离感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个,已经能取代他成为天下第一刀手的女儿。
“宋阀主为何而来,我也不是不知道,但魔门要飞马牧场的支持,就势必不会让瓦岗寨的人得手,李公子和沈军师棋差一着落入我手,本也就是成王败寇之事。”时年开口说道。
“那按照你的说法,成王败寇,我如今也是那个寇,是要一道坐进那个囚车之中”
宋缺瞥了眼他本要去救人的马车方向,却忽然看到了个他没想到也会在那里的人。
或者说,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狼狈姿态出现的人。
如果非要说他跟谁是相看两相厌的话,石之轩此人是绝对位居榜首的。
石之轩当年曾经放话说什么总有一天石某人要让他晓得他的天刀只是破铜烂铁,所以宋缺也放话回去说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也不过是一种幻术,他在岭南等着石之轩上门挑战,他若始终不来就是没种。
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又一次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境下。
而对方没了头发还双膝有伤,是出自谁的手笔也并不难猜了。
他这个女儿倒是每时每刻都在给自己惊喜。
“宋阀主不一样。”时年摇了摇头。
宋缺本以为她这话是因为在交手中察觉出了他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紧跟着说出的是,“宋阀主不只是个刀法名家,也是一方势力之主,若只是在刀上赢过宋阀主,那还称不上是有让您成为阶下囚的资格。”
宋缺险些被她这句话给气笑了。
“你好像觉得自己很有这个与整个宋阀叫板的资格”
他问是如此问,却也留意着时年的举动。
这收刀后负手而立的少女,其实不太像是年轻时候的祝玉妍。
虽然都是意气风发,她却显然更加深沉得多,在她身上,更有一种蛰伏的王道之意,以至于让人恍惚觉得在明月天悬之下,她便是另一轮升空的明月。
哪怕面对的是威名赫赫的宋阀阀主,她唇角微扬的弧度也没有分毫的变化。那是一种对自己将做之事的十足笃定。
“宋阀主,在今夜之前,你会觉得有个年不满二十的年轻人会在你最引以为傲的刀法上击败你吗”时年问道。
“不会。”
“那么,为何不敢相信会有人也能让宋阀也心悦诚服。”
她忽然快走了几步跃上了马,指了指宋缺来时乘坐的那匹坐骑,“阀主若是不信,不如接受我送来的邀请,一道来襄阳看看我想做什么,又能做到哪一步。”
这话像是邀约又像是挑衅,宋缺清楚地从她的语调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本还有些遗憾的情绪都在这种挑衅中暂时被他抛在了脑后,又无端从中滋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期许之情。
一个本有机会成为宋阀继承人的女儿,现在何止是要证明她很强,还要证明她比自己的父亲强多了,更是要让原本应当是制定规则一方的宋阀成为她一步步踏出后的附庸,这比他自己被人击败还要觉得,是一件平生难遇之事。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宋阀主”
“有何不敢”宋缺打断了时年的话。
他翻身上马,催马上前来与时年并辔同行,眼角的余光又看了眼那重新合上车门的马车,和上马后与那位飞马牧场场主小声说些什么的鲁妙子。
他忽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仅并没有输,反而还是个胜利者。
尤其是和石之轩这个只能坐在那“囚车”之中的人相比。
对方当年那花间派传人的做派是何等的潇洒风流,现在却像是个苦行僧的打扮,虽然不是在武道上决出个胜负,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是时年的手下败将,宋缺的待遇明摆着好了不是一个层次。
何况输给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