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与时年之间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时年的手背上搭上了另一只手,她抬眼朝着商秀珣看去,发觉这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场主居然稍稍柔和下来了几分表情。
商秀珣是觉得两人同样的父亲不着调,时年却觉得,这是商秀珣也看她亲切的证明。
在一旁的石之轩敏锐地从两人交谈的氛围中感觉到了一种鸡同鸭讲的违和感,可惜时年已经紧跟着演了下去。“我后来便想着,既然刀这东西不可行,那不如试试看他除了刀之外还算有几分兴趣的马,这天下的名马虽说出自塞外的居多,可我宋阀规矩,族中绝不与胡人通婚,我想来马也是一样的,胡马拉到我父亲的寿宴上,肯定要惹他不快。”
石之轩嘴角一僵,觉得时年在路上的时候称赞他能将死的说成是活的,可真是太抬举他了。
她这一句话堪称杀人不用刀的典范。
这一番说辞看似在此地的只有商秀珣和他石之轩能听到,但说不定转头就能一传二,二传三,直到天下间都知道他天刀宋缺领导下的宋阀,在选马上不要胡马,这可得让他们宋阀少了一批战马来源。
毕竟能往近处销售,谁还费劲跑到岭南来,若非是看宋阀已有哪怕朝代更迭也应当不会动摇位置的稳定,那些人可不会费这么大的工夫。
“所以我飞马牧场的马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商秀珣嗔怒问道。
时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商秀珣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怒气更重,还是调侃的意思占据上风。
她露出了个一本正经讨饶的表情回答道“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既然要与商姐姐做买卖,也知道商姐姐绝不会在这么点事情上生我的气,若非知道飞马牧场的马绝不逊色于胡马,显然更能得父亲欣赏,我又何必只带着个下仆便来此拜访。”
商秀珣朝着石之轩看了眼。
她又哪里会知道这看起来呼吸沉重的中年文士,是魔门中赫赫有名的邪王。
只是因为伤势不轻,更加上时年封住了他的内功,这才让他看起来何止是个不够格的守卫,撑死了就是个给宋阀小姐指路的导游,或者说是个粗通拳脚功夫的拖油瓶而已。
照石之轩表现出的情况来看,“宋玉致”当真是怀着诚心而来的,丝毫没担心她商秀珣会因为飞马牧场的站队问题,将她这个好用的人质扣押下来。
她一向是别人对她坦荡,她也对别人推心置腹的性格。
所以在听到时年这话后,她更多了几分对面前的女孩子的欣赏之意,“宋公子都这么说了,秀珣若还是拒绝岂不是太不尊重公子对父亲的一片孝心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先在这飞鸟园中住下,明日我请大总管陪你一道前去挑选好马。”
时年抬扇拱手作礼道“那我就多谢商姐姐的好意了。”
飞鸟园有三十多间屋子,商秀珣虽然对时年表露出了欣赏之意,却显然还没有失去了一位势力领袖的谨慎稳重心态。
起码时年在跟着领路的仆从兜兜转转后抵达她暂住的院落,也并没能得知商秀珣的住所位置。
这三十多间仿佛身处在以琼花玉树妆点的园林景观大阵之中的房屋,已经足够商秀珣完成狡兔三窟的障眼法。
“你之前说,这地方的布置出自天下第一名匠之手,那么他现在人在何处”等领路的仆从走后,又到了夜幕降临之时,整个飞马城堡中都安静了下来,时年感觉到周围不再有监视的视线,这才对着石之轩问道。
他回答道“当年祝玉妍怀疑邪帝舍利在对方手中,对他穷追不舍,哪怕他宣称已将邪帝舍利交给了秀心保管,都不曾打消祝玉妍找他的念头,听说他后来出了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出海之前,他最后停留的地方便是此地。”
“我倒是觉得他没走。”时年摇头笑道,“或者就算他诚然出海避难去了,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时年跟从朱藻和王怜花学习的杂学都不少,这两人又都是富贵之家养出来的,对园林之道,了解的并不会太少,所以时年对此也颇有些涉猎。
“我先前从这飞马园中走过,你应该也同我一样见到此地的花草布局,尽数合乎颜色和植物品类的分配,但倘若换个季节呢”
这飞鸟园中的景致绝非只是在布局上匠心独运,更是与天时相合,用恰到好处的颜色给人走去每一步不同的视觉享受。
而这样一个在设计上极其重视细节的人,在季节更替中会否重新调整布局,好像已经并不需要多说了。
能让这飞马城堡中的景象正好与这秋日相合,绝非只是因为他们选了个好时候来此的巧合。
“所以劳驾你好好充当一番我还在这里的假象,我去周边走走,看看这位天下第一名匠到底在此地的什么地方。”
时年在出门前没忘记给石之轩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就像这位鲁妙子先生为了逃避祝玉妍的追捕,借助此地适合布置迷魂阵的地势条件,玩上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毕竟他可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