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应看这种目标是要在京城中闯荡出一片天地的人来说,即便米公公此时没空给他传信,他也已经收到了皇宫中惊变的消息。
更何况还是宫中闹了九幽神君的鬼魂,险些将皇帝都给解决了这种大事。
方应看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觉得是当真有个这样的游魂,生前得不到国师之位,死后来讨个公道。
他眉峰微蹙,压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郁之色,指尖在茶盏的边缘轻轻叩击,像是还有许多地方想不通。
文雪岸站在他身后,隐匿在灯烛之后,看起来就像是个彻彻底底的影子。
时年状似无意地朝着他们两个看了眼,觉得这两人就气场上来说还挺契合的,当然,相比之下还是方应看要更能装一点。
方应看说是说有事要跟时年商量,可临到了把人叫来,又得琢磨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时年觉得,与其说她是被找来商量的,不如说,她是被叫来在米公公不在的时候,作为一个高手来给他撑场面的,也让他在此刻的乱局中有点信心。
神通侯府中的侍从像是也被方应看这种焦躁的情绪所传染,在外间来回走动。
忽然从府外传来一声马嘶,而后便是急促朝着这边奔来的脚步。
以时年的耳力怎么会听不出,正是朝着此地而来的。
传递消息的人和门外的侍从之间做了个短暂的交接,由方应看的心腹将消息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展开纸条后,眉峰依然未曾平下,却在眼中一闪而过的沉思后有了打算。
他或许知道应该如何跟这个丝毫不逊色于米公公的战力解释今日的突变了。
因为这一轮送来的消息中,有了一条他在解释的时候相当容易歪曲的事实。
“小侯爷”时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方应看朝她看去,突然被打扰了休息,在她这张看起来空灵澄澈的脸上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情绪来。
但他并非没有见过她杀人,击杀黄金麟和文张的时候那种果断或许才更趋近于她的本性,那么他便得再往这一方身上甩点锅。
“抱歉,方才在想如何同姑娘说今日的事情。”
方应看将送达消息的字条折好放入了袖中,显然没有要给时年看的意思,“今夜宫中天子遇刺险些丧命,行刺的人借用了已死的九幽神君的名号,做出了鬼魂作祟的假象。”
“当今天子倘若丧命于鬼神,天家的尊严便也不复存在了,届时朝堂混乱,奸臣当道,恐怕会是天下的不幸。”
文雪岸板着个脸看不出表情,但时年总觉得他的腮帮子好像在隐隐发力,仿佛在隐忍着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出现什么波动。
大约是饶是他猜到方应看这沉默良久,便是要找个义正辞严的说法,也没想到他上来就会来这么一套说法。
时年也挺佩服对方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串的。
要不是今晚的闹鬼之举是她干的,看方应看那张玉面朱唇,风流倜傥的脸,和他脸上镇定自若的神情,谁又会猜到他此时说的其实是假话。
时年决定配合他演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单纯好奇地问道“奸臣是谁”
“自然是蔡京傅宗书等人。”方应看回答道,“今夜的刺杀扮鬼事件恐怕就是他们所为,只是因为米公公是圣上的进侍,发现得早,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他这话说的要多冠冕堂皇有多冠冕堂皇。
在先往蔡京和傅宗书的头上扣了个黑锅之后,掉头就给自己这边有桥集团的关键打手身上套了个护驾有功的名头。
然而事实上方应看清楚得很,今日之事绝无可能是由蔡京等人策划的,若非那个击杀九幽神君的高手,蔡京和傅宗书两人也不可能闹到这个地步,现在这个模仿九幽神君出现的人,既然拿出了阴阳三才夺这东西,便大有可能还是那个神秘的高手。
可现在去找这个神秘高手到底归在哪一方,显然一时半刻是找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还不如能拿到多少既得利益是多少。
“这不是危机解除了吗”时年又问道。
“若是这样简单便好了,”方应看苦笑着摇头,“米公公必须护卫圣上的安全,只能任由那个古怪的刺客逃走,好在此时诸葛神侯赶到,追了上去。但是这刺客实在是很有本事,竟然提前在宫中布置了阵法,连诸葛神侯都无法及时破解。不过,这刺客两次避战,看来实力其实有限。”
这也多少算是个好消息。
“无法及时,意思就是还是破解了”
“也不能算真正破解,对方布置的阵法确实不差,可惜用的材料实在是太过简陋了,诸葛神侯在意识到阵法非同寻常后,干脆选择了蛮力破阵,阵法倒是破解了,刺客也提前一步跑了。”
方应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敛眸压制着眼底对自己这编造故事的本事里的自得,抬眼的时候又只剩下了一片看似正直的气度。
“诸葛神侯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