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更是让她六神无主,尤其是当她听到左轻侯紧跟着开口说的是“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能不能等到神医的救治还另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但握住她的那只手在此时稍微加重了几分力道,又让她看到了点希望,强行振作了起来。
“明珠你能活着我便放心了一半,”左轻侯这话说完,沉重的喘息从他的胸肺之间发出,好像压着一块巨石,等他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虽还没死,却已有人死如灯灭的感觉了。父亲有三个遗憾,想着万一出事,怎么也得在死前了解。”
“父亲您尽管说。”
左明珠本以为父亲想说的是关于掷杯山庄的未来和她的归宿,却忽然听到他说道,“第一件事,施举人曾经是我的好友,后来因为他娶了个恶婆娘,我便跟他疏远了,他还给自己儿子娶了薛衣人的女儿,我更看他不起但现在,我有些想念曾经一起饮酒作乐的日子,你替我将他请来。”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无论如何左明珠都说不出个不字来。
“第二件事,我与薛衣人斗了二十多年,现在再多仇怨也带不到地下去,我想将他请来,也请在场的做个见证,倘若我出了事,请薛家庄不要为难你。这封信,你写不合适,我想请原公子代笔。”
原随云突然就成了视觉中心,他能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在他身上的期待和注视,让他就算想说个不都不行。
张简斋摸了摸胡须,觉得左轻侯果然是个疼惜女儿的好父亲,等薛衣人一来,此事便转为喜事了,谁知道他紧跟着便听到左轻侯缓缓说道,“第三件事,我知道你不擅长管理庄中事务,所以我想将掷杯山庄托付给时年姑娘,庄中的财富会留一半作为你的嫁妆”
“我替你物色了一位夫婿,便是拥翠山庄的少庄主,但我知道你若不喜欢他,谁也强迫不了你,所以我只是提前写了封信,请观鱼兄带着儿子来一趟,你若不愿就此作罢。我病得太重,薛衣人来此只有时年姑娘限制恐怕不够,听闻他弟弟也是个剑道高手,有观鱼兄同在,我才算是放心了。”
薛斌的脸色一变。
他本听到第二条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听到第三条却发觉真如原随云所说,左轻侯更看好的人还是李玉函。
偏偏左轻侯在说完这三件事情后眼皮便沉了下去,陷入了昏厥之中,他此时想跳出来说自己是薛家庄的二公子也来不及了。
屋内乱做了一团。
时年趁乱朝着原随云看去,见他低垂下来的面容上,微微上挑起的唇角弧度间带着几分又有了新主意的恍然。
今夜的一堆坏消息里对他来说还是有一条好消息的。
比如说,他或许可以趁机先除掉薛衣人。
不过是蛰伏时间更久一些而已,武维扬那里已经得手了,再解决了薛衣人。
其他的,尚且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