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于直觉,眼前这个轻描淡写将自己遇到石观音又逃出的经历说出来的少女,才是那一出闹剧的始作俑者,而她或许还应该知道点更多的东西,可惜她已经又坦然地转移了话题。
“不提这个了,楚师兄,相逢便该庆祝,你等我取两壶好酒来。”
楚留香往时年来时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艘船。
“我随你去吧。”
他话音未落,已被时年竖着一根手指抵在了面前,“我船上有女客,可得防着楚师兄你一点。”
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她从坐转站,飘然后撤间旋身而去,足尖只在清波之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涟漪,人却已经凌空涉江而去,轻得像是被夜风卷起的一根鸿毛。
若非她带来的消息,无花都得为这轻功叫一声好。
“她挺可爱的,是不是”楚留香散漫地往后靠了靠,改了个舒适的姿态,虽然无花大师的反应有些古怪,但想来应该是另有事情烦心而已。
楚留香是个朋友不提便不多问的好朋友。
比如说,无花身上的伤,以他这少林高足不与人结怨,且身怀绝技等闲人伤不着他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就没有过问的打算。
“如此良夜,清风皎然无尘,来的又是你楚香帅的客人,自然可爱。”无花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觉得这个可爱二字他是不太乐意说出口的。
他甚至觉得楚留香可能眼睛蒙了点尘。
而时年在此时已经回到了船上。
曲无容正想问那边的熟人是谁,却听到她突然开口道,“无花在那边。”
顶着易容时年都能感觉到她的面颊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不必担心,无花不知道你在这里,看起来他是为了丐帮大会来的,石观音的手按理来说深不到这么远,看来这丐帮大会还有些猫腻。”
她从船舱的柜子里拎出了三个酒壶,“何况有香帅在,你不露面都有了理由。”
“你万事小心。”曲无容说完便看到她又已经朝着那边跃去,两船之间的距离渐近,曲无容透过舷窗也已经能模糊看到那边船上的两个身影。
无花的轮廓在夜色中即便没有月光,也看着有些分明,而另一人的坐姿要看着更加放纵不羁的多,落在小舟上的时年将酒壶抛了过去,他伸手接过,仰头灌下了一口。
有楚留香在场,曲无容倒是稍微放心了些。
起码就算无花是尊奉石观音的命令来的,楚留香却应当不会任由两人不明不白地动手。
“倘若有酒有菜就更好了。”楚留香闷了口酒下去后笑道。
他这得寸进尺的话显然是句玩笑话,但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格外有亲和力的纯粹天真,即便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初出江湖的少年了,甚至他经历过的事情也不比任何一个江湖人士要少。
“菜我倒是有,可惜我不想再跑一趟,也不想让你替我跑一趟。”时年将另一壶酒放在了无花的面前,“我听闻丐帮即将接任帮主的南宫灵是楚师兄的朋友,先饿着点等到了地界让他请你一顿,我瞧着正好。”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楚留香故意叹了口气。
“不是你得罪我了,”时年认真地解释,谁也看不出她说的是个假话,“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个自称多指头陀却比别人还少一根手指的和尚,他说女人善骗人,出家有出家的道理,所以我现在见到和尚便不由地迁怒。”
“无花大师是你楚师兄的朋友,我本应该收敛着点脾气的,可惜那和尚着实可恶。楚师兄,这可不能怪我。”
时年说完便展颜一笑,让人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无花又觉得她在意有所指、指桑骂槐了。
可她将那什么多指头陀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人,却不知道时年只是将王小石的话转述了一遍。
而这多指头陀别说是见过了,现在隔着两个世界,压根就不可能亲自对她说出这番话,所谓的迁怒更是无稽之谈。
偏偏有美酒相伴,对楚留香来说也已经够了。
他用手拍着船身高歌,歌声混合在江流阵阵里,自有一种散漫自在的快意。
无花实在拿这两个人没办法。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他也只能重新弹起了琴。
但琴声本该是与歌声分庭抗礼的,现在却俨然成了歌声的陪衬,以至于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又被人给带歪了。
琴歌相合两曲,酒壶已经见了底。
这酒壶其实不小,但楚留香的酒量可不是这一壶能灌倒的,他反倒看起来眼神更加清明了些,直接躺倒在了船头,仰面看着天上的星斗。
“看出什么了”时年推了推他。
“倘若有月,便是流波照月,月随水流,倘若是白日,太阳最是可爱了,日光昭昭,恶事尽藏。
但人不能这么不知足,有上好的竹叶青在就不该奢求还有一坛经年的女儿红喝个管饱,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