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寒风徐来,天空飘起了小雪。
青石砖的街道上,不一会儿便均匀铺上了一层白色的雪粒子,远远看着如飞霜一般清透明亮。
这里是长安最繁华的朱雀街,楼阙林立,万盏灯火,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城门大开,数十名骑兵肃然而出。
清一色的银鞍白马,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
“哒、”
“哒、”
“哒、”
声音整齐,步伐统一,不疾不徐地行来,在长街连成一道白色雪浪,震震回响。
白马之上,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们个个都身着青色锦衣,腰佩银色长剑,马蹄铿锵有力,看上去气势凶狠,但却很克制有礼,既没有大声呦喝,也没有横冲直撞。
骄而不躁,威而不妄。
街上行人不由驻足,自动地回避在一旁,却又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
“哒、”
“哒、”
“哒、”
足足有三十余骑过后,才是一辆精美华贵的马车缓缓驰来。
喧闹的长街忽然就静了一瞬。
赵昔微坐在车内,轻轻挑起半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长街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辉煌灿烂,映着那细雪纷纷,仿佛白昼飞花,美不胜收。
身侧传来李玄夜声音“生气了”
赵昔微看得出神,有些恍惚地问“什么生气”
“刚刚”
赵昔微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帘子,她转过头来,斟酌着道“其实即使殿下不说,我也知道淑妃脱不了嫌疑。因为,就连我也怀疑过她。”
李玄夜看了看赵昔微,见她脸上沾了一朵细雪,便伸出手指,轻轻蹭了一下,雪花瞬间融化,在指腹留下微凉的触感。
赵昔微顺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地道“从利益角度来说,淑妃确实是有理由这么做。现在贤妃被废,只有一个贵妃,淑妃要是争一把,便是既有权又得宠。只是我总觉得”
她蹙了细长的眉,轻轻摇头“我总觉得,为了这么一点权力,就利用自己的孩子,这种事太不划算了”
李玄夜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或许,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赵昔微怔住“殿下是指”
李玄夜突然抬手,抽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半支碎掉的步摇,问“注意到这个了吗”
赵昔微看了一眼“这是贵妃娘娘头上掉下来的。”一瞬间就又瞪大了眼睛,“这上面有什么新的线索”
“是。”李玄夜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步摇在指尖转动一下,道“你记不记得,顾府家宴上,顾玉辞也戴了一支这样的首饰”
“首饰”赵昔微接过那半碎的步摇,放在手心翻来翻去地看了半晌,也想不起来那日顾玉辞戴的是什么。
不光想不起来,还越想就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抿了抿唇,忽然歪头盯着李玄夜。
李玄夜莫名其妙“怎么了”
赵昔微嘻嘻一笑“想不到,殿下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对阿辞表妹还是挺留意的嘛”
“”
李玄夜气得就去捏她的脸“你又胡说什么,我们说正事呢”
赵昔微嘴角一扁“这也是正事”
李玄夜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心底有一种欢喜的感觉淡淡地蔓延上来,忍不住低笑道“你这个醋坛子”
“谁醋坛子了”赵昔微瞪了他一眼。
李玄夜被这么一瞪,不仅没有着恼,反而愈加开心了几分,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取笑道“你是个醋坛子”
话音刚落,那醋坛子就一抿唇,哼了一声“你连别人戴了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还说我是醋坛子”
眸光软软,语气娇娇,听着还真有了三分委屈。
“不是不是”李玄夜只觉得后背一凉,忙搂住她的腰,柔声解释道“因为我向来记性好,加上这支首饰造型奇怪,就记住了”
“真的”
“真的”太子殿下郑重点头。
“那你记得我那天戴的什么吗”
这可难不倒太子殿下“铃兰花簪”
“殿下果然记性很好”赵昔微噗呲一笑,轻轻一推,便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却又被他紧紧搂住,他语气低低,暧昧笑道“那天在车里你的簪子掉了下来”
“还有这事”赵昔微脸上一红,佯装惊愕道“我忘了,不记得了”
“忘了”太子殿下长眉一挑,接着一低头,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脖颈,低声道“那现在帮你回忆一下”
“嘶”温热的触感在脖颈滑过,赵昔微只觉得身子一僵,她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连声求饶道“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掉落的花簪,散落的衣带,还有那让人难以启齿的
旖旎画面似走马观花一般在脑子里闪过,太子殿下更加觉得需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