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花瓶里的绣球花换掉,站在床边看着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人。
卓妈妈拉着儿子的手,一直在掉眼泪。时筠临走之前,卓汇醒了,氧气面罩下的嘴巴动了动,在喊妈妈。
虚弱的声音比蚊吟声还轻,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说他不想死。
卓妈妈擦着眼泪,哽咽地告诉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时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病房里出去了,她突然想到几年前自己接收到那个噩耗时的心情,她又想到自己曾经坐在路边看着妈妈和车陷入火海的画面。
那对生命走到尽头时的束手无措让她全身都在抖。
蒋栩扬这几天终于有空了,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了魏枞应腿上还没有拆的石膏,抬手往上面敲了敲。
人很损“你这木乃伊的扮相要持续多久”
“钢筋动骨一百天,感觉没有三个月拆不掉。”魏枞应看他敲石膏的样子,手里没个轻重的,提醒他,“小心点你的手。”
蒋栩扬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空着手,和林枋两个人提了烧烤和啤酒进来。两个人掀开了魏枞应收到床尾桌子板,丝毫不怕遭天谴。
林枋将烧烤和啤酒摆好,扫视了一圈病房“时筠呢”
“三楼。”魏枞应这几天一直吃的就是医院的伙食,医院伙食清淡为主,这会儿看着烧烤唾液已经在分泌了,“女娲补天的时候料不够所以拿你们两个心眼去补的吧”
他们两个待了很久,等到时筠来病房的时候他们才走。在病房门口碰见时,蒋栩扬和她打了个招呼,时筠没有回应。
看着状态不对。
林枋也察觉到了,拉了拉蒋栩扬的袖子,小声告诉他“小情侣的事情我们不插手,走吧。”
病房的窗户开着在换气,烧烤的味道有点重。
魏枞应还以为她今天不过来看自己了,这次比之前来得晚了好久。
看她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魏枞应喊了她一声。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走过去,将换气换得差不多的窗户关上。
室内的灯将她的身影印在窗户上,窗外漆黑。印在玻璃上的灯冒充着夜空里的月亮和星星。
时筠站在窗前,窗户已经关上了,她人依旧背对着他“魏枞应。”
喊他名字的语气,轻轻的,有些无力。
魏枞应察觉异样“怎么了”
“你能不能放弃赛车”她问。
语气清清冷冷。
魏枞应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想到还是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没有变“不能。”
他回答完,病房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依旧背对着病床上的人,魏枞应紧接着听见深呼吸的声音,随后她转过身,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抬手将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表情恢复到和平时无二的样子。原本魏枞应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时筠那变化的样子他一瞬间哑然了。
她在那一刻仿佛成为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山鲁佐德。
是啊,他不想要那些总想着他改变的人,他就喜欢时筠这样只需要爱他的就够了。
从那天开始时筠开始照顾起了魏枞应。她似乎也忘记了原本说好的三月见面的时候再好好聊聊这件事。
她忙完自己的事情,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里陪他,无微不至,之前分手的讯号彻底消失了。
他说吃不惯医院伙食的时候,她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拎回来了一份营养餐。
比医院里的好吃多了。
喂饭这活她也揽下来了。
连林枋都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模范女友的标准。
林枋隔天来看他,正巧时筠值班太累,趴在床边睡着了。林枋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有点老气横秋“挺好一姑娘,你好好把握。”
每天时筠都睡在那张不大的折叠床上,比他睡得晚,醒得比他早。她认真地遵守着医生说的一切医嘱,细心地照顾着魏枞应。
白天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写着文章。
魏枞应也不看电视了,躺在床上看着时筠用功的样子。
键盘敲击的声音清脆,她神情认真又专注。
他是个捣乱分子,时筠写了几行字感觉到后背上有一只手。
右手没在挂水,他便用右手去折腾时筠。手抚着她的脊椎,掌心拍了拍她的后背“后背挺起来,你小心驼背。”
时筠卡着开头,陷在瓶颈期里,他往自己枪口上撞“你什么时候还成个爹系男友了”
魏枞应看她坐直之后,手还没有收回去“我不是。”
时筠我打字的手停了,斜睨。
在时筠的视线里,他笑“我是实干派,能干的男友。”
听着实干能干这两个词,时筠觉得百分之两百被他扭曲了意思。
说他流氓,他这回倒是不承认了,拿鲁迅的白胳膊来引经据典。
学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