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他擦头。
他没有戴帽子,有些虚弱地坐在床上,看见拿着花进来的时筠,朝着她笑“来了啊”
时筠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过去,毕竟有人会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但是卓汇倒是很乐观,插着留置针的手摸了摸头“好像很久没有体验过用洗发露的感受了。”
卓妈妈将毛巾重新放到盆里,招呼时筠不要客气,她端起面盆往厕所里走“我去倒水,你自己坐一会儿。”
时筠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有些枯萎的花都拿走,换上了今天刚买的花“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
卓汇低着头像是在干什么细致的手工活一样,小心翼翼地扯着毛线帽上的小毛球“是啊。”
卓妈妈从卫生间里出来,将毛巾搭在床尾的板子上,塑料的面盆放在床底,有些不修边幅地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还有湿漉漉的手“有柚子,别人送来的,筠筠你坐一会儿,阿姨去给你剥。”
“不用了阿姨。”时筠连忙拒绝,“我真的不吃。”
她已经辛苦地照顾卓汇那么久了,时筠实在是不好意思每次来的时候都让她因为客套而继续忙前忙后。
见时筠不是客套,她便也坐在床尾休息了一会儿。
左不过是聊聊天。
一些家长里短。
比如小时候胡同里小孩都喜欢去贺睢家偷桑葚吃,每次都吃得手上脸上全是。
那会儿胡同里的小男孩最喜欢在胡同外面看附近部队里的人跑操,然后一个个少先队礼都敬不标准,还非要对着跑操的军人行礼。
那会儿全胡同的人长大之后的梦想都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于是那时候大家还会跟着跑操的队伍一起锻炼,当然没有跑多远就累得半死。
时筠那时候不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她宁可去采桑葚吃。所以在别的小孩调皮捣蛋上蹿下跳的时候,她因为不爱闹自然和不能闹的卓汇走得近了一些。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时筠才离开,碰巧到了医院晚饭的送餐时间,时筠帮卓妈妈多照看了一会儿,等她去打饭。
卓汇一下午都靠在床头看着自己妈妈和时筠聊天,精神似乎很不错。
看着老妈拿着保鲜碗出去,他突然叫了时筠一声。
手颤颤巍巍地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这次不是手机,而是平安符。
已经很旧了,边边角角都有磨损的地方,布料破损之后露出了里面的内芯,好像是一张纸。
大约是什么保平安的符字。
卓汇递给她“是贺昀哥在我搬家之前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了。”
他仿佛知道时筠要推脱一样,平安符放在时筠掌心之后,用枯骨一般的手包裹住了时筠的手。
卓汇坚持“拿着吧”
打饭很快。卓汇的身体基本吃不了什么东西了,全靠直接注射,有的时候卓妈妈还是会给他喂一些汤,剩下的基本就是她吃。
这医院的伙食也就那样,到这个时间点多少也要留时筠吃一点晚饭再走。
时筠握着那个平安符已经背上包了“不吃了,我等会儿晚上还要去实验室。”
卓妈妈也没有强留。
出住院大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医院外还是人来人往,车灯晃眼,她站在有些碍事的地方,就这么突然停下脚步。
二月末的首府还冷着,只是今天晚上还没有飘雪。
年前打赌院长种的那棵梅花树会不会开花,时筠赢了。赚的钱在昨天帮一个老奶奶抵押了一天的住院床位费。
都二月末了,她想魏枞应估计也要回来了。
手从棉服口袋里拿出来,慢慢松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指腹摸着上面绣出来的平安二字。
眼睛一涩。
施媛好奇这几天时筠为什么总去三楼。
时筠照旧订了一束花,也没有对施媛隐瞒“我以前一个邻居住院了,他和我差不多大。”
施媛一听三楼就有不好的预感,在听见时筠说那个病人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更是惋惜,叹了口气“人类还是太弱小了。”
人类这个物种已经在地球上繁衍了很久,但是生命依旧脆弱。
这几天卓汇的状态都挺好,正巧赶上首府太阳也好。连着好几天时筠都看见卓妈妈推着轮椅带着卓汇去晒太阳。
施媛远远地看过卓汇一次,很年轻的一个男生,但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像样了。
卓汇发现时筠每次来买的花都不一样。
有向日葵、有康乃馨、有百合花
今天依旧是不重复的一种花马蹄莲。
卓汇看着时筠将前天的百合拿了出来,在透蓝色的花瓶里插上了今天买来的马蹄莲。
他打趣“花店的老板最近赚了不少啊。”
时筠将马蹄莲放好之后,简单地用手稍微调整了一下,让花瓶里的花看上去更好看。
“花店老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