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床被子和一些特产。”
夏晓曼眼神扫过去。
袋子是村子里常见的尼龙袋,甚至是用过的,外表沾着一层厚厚的清洗不掉的土渍。东西装得多,鼓鼓囊囊挤作一团,隐约能从开口处看到被子的花纹。
红色牡丹花。
周围点缀着几片绿意。
她又想起母亲送她上大学的情形。当着舍友与其他家长的面拿出手工缝制的床单被套,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给她换上,大红大绿的颜色与整间屋子都格格不入,即使寝室无人说话,她也能感受到那些眼神。
——鄙夷,嘲笑。
——讽刺她的低微与贫穷。
夏晓曼猛然生出烦躁,当着夏明月的面,她没有拒绝,直接拎过那个大袋子,“嗯,那我走了。”
夏明月跟她到门口,看着她身上的大包小包,于心不忍:“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她说,“地铁不远,我走两步就到了。”
说完快速按下了电梯楼层,身子跟着钻了进去,夏明月的那句“路上小心”也被紧闭的电梯门格挡在外。
夏晓曼拎着袋子一路疾行。
尼龙袋与地面摩擦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于夜色中盘旋,显出几分刺耳。
她几乎等不到去垃圾桶,出了小区立马把袋子随手丢在马路牙子上。
一身轻。
夏晓曼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在路灯下回头看了眼身后高楼。
肩膀上的重量沉甸甸的,她却感受到久违的轻快。
夏晓曼扯了扯下滑的肩带,头也不回离开。
她前脚转身,贺以舟后脚回来,两人之间近乎是擦肩而过。
那个袋子歪歪扭扭倒在路灯旁边,贺以舟上前提起,眸色沉了沉,接着看向夏晓曼离去的方向。他什么也没说,单手拎起那袋东西重新进入小区。
“我回来了。”
贺以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夏明月迎上去,正要说话就注意到跟他身后的东西,讶然须臾,“这个……?”
“小区门口捡到的。”贺以舟将买来的吃食放在桌上,“你妹妹走了?”
“刚走。”夏明月的表情不似现在轻快,连语调都染上沉钝。
“这些怎么处理?”
夏明月思考两秒后,“先留着吧。你要是不嫌弃,就把特产拿回去分给同事,我一个人吃不了,留着早晚坏掉。”
贺以舟眼底闪过笑意:“不嫌弃。”
她也不舍得婶子辛苦的成果就此被糟蹋了,有贺以舟分担,心里宽慰许多,“晓曼从小好面子,估计就是怕带回去被同学笑话,所以才背着我扔掉。”
夏明月虽然无奈,但也没什么资格去怪罪,更不好直接打电话去问责。
贺以舟颔首:“理解。”话虽这样说,暗地里却也对夏晓曼多留了个心眼。
他去厨房准备晚餐,这个话题就此跳过。
翌日天不亮,两人就着手开始搬家。
夏明月不想新地址被除了贺以舟意外的第二人知道,自然也没有联系搬家公司。
她不想给自己增加任何风险的可能性。
好在东西不多,来回个三四趟就能全部搬完。
到中午,所有行李已经全部腾至新住所。
如贺以舟所说,这个小区是老小区。大部分住的都是上年纪的老人,加上离马路远,所以清静。
房子是重新装修过的。简洁,除了必需的家具外再没有其他装饰。
“你看看,需要什么和我说,回头我去安置。”
夏明月绕房子参观一圈。摇摇头,“不用,现在就挺好。”该有的都有,而且她也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
贺以舟倚着门框冲屋内的夏明月笑了下,“客卧被我改成了小书房,现在也用不上,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改成衣帽间。”
显然,他是想到了夏明月那间五六十平的衣帽间。
她勾了勾指尖,表情归于落寞,“不用。”她避开贺以舟的眼神,“现在用不上了。”
她的外债欠了不少,除了个别喜欢的,其余的都要卖掉。
衣帽间对她来说……不过也是形同虚设。
贺以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他逐步走近握住明月的手:“怎么用不上?只要你在就能用上。”
不认识夏明月的时候,他常常能从沈东阳的口中听到她。
知道她爱美;知道她不管忙到多晚都要给自己做个美美地sap;知道她……从不会苛待自己。
他想,她该好好活着。
迎着骄阳,肆意而璀璨地活着。
“说定了。”贺以舟捏紧她细细的手指,“回头我就把它改成衣帽间。”
夏明月立马被他这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逗笑,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
“下午,去你家看抱抱吧。”夏明月说,“刚好把它的玩具也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