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变成一片凄厉的嚎叫声,像是一堆牲畜拥挤在一起嘶鸣。
等着人去将它们一一宰杀。
戮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没有回头看。
“你见了厂长了吧快说下厂长什么样子多少岁了”
就在他即将离开屠宰场时,他身边又多了一头穿着工装的猪,用人类的声音询问着问题。
戮怨依然没有回答,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撕裂割开的冲动,他加快了步伐,甩掉了这头牲畜。
但眼前却浮现出了新厂长的样子。
那张被血肉覆盖的美丽面孔,还有贴服在头顶的白色兔耳朵。
雪白毛茸茸的颜色被掩埋在乌黑的发丝间,不留神就会忽略。
但当新厂长露出笑容时,耳朵就会稍稍颤动,展露出无法被忽视的存在感。
还有新厂长身后的翅膀。
收拢在脊背处,鸟儿一样纯白色的翅膀,会随着厂长说话的动作而掉落细小的羽毛,消散在空气中。
像天使一样。
与其他人丑陋的牲畜头颅完全不同。
美得就像一个梦。
戮怨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回放当时的画面。
年轻老板脸上友善的笑容,还有那些黏在他雪白皮肤上的血肉。
刺目的红与白构成了近乎魔性的美丽。
让人迷醉。
陷入回忆的戮怨表情有些恍惚。
直到从屠宰场回到家中都还面色茫然,似乎还沉浸在与酒疏见面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不时还会低下头,沉默的脸庞上隐约露出些许懊恼的神态。
他觉得自己当时应该表现得更从容一些的,但是他好像搞砸了。
幸好,新厂长并不介意,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很好看的笑容。
好看到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那些狰狞的血肉或许也是那么想的,变得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乖顺。
乖顺到戮怨都有些不适应了。
“”
回忆还在继续,想起酒疏说出的那句“只有你绝不会被辞掉”的保证,戮怨的耳朵又开始有点烧红了。
他一向空洞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被绷带缠绕起来的脸庞上第一次显露出可以称得上是喜悦的情绪。
而这样与他沉默寡言的外表格格不入的情绪直到他抬起头,看到了房间里摆放着的厄神神像时才终于消退。
那是一尊被铁链捆缚在石柱上的神明,眉目半敛,似悲似喜,显露着神明的慈悲。
戮怨看了好半晌,才默默收回了目光,表情也重新变得漠然起来。
在戮怨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曾经告诉过他,要虔诚地信仰神明。
因为神是最伟大的存在。
祂会宽恕你的,只要你永远保持纯洁,永远虔诚
要远离一切爱憎,尤其是爱欲
那些可憎的感情全都是魔鬼的诱惑,你要永远保持住纯净的一面,知道吗
母亲疯癫的话语在幼时的他耳边回荡。
而当时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母亲。
直到母亲将自己推到燃烧着火焰的壁炉里,将他死死按压在里面。
你不该去触碰不洁之物,知道吗那些肮脏的异教徒,你让他们摸了你的头是不是
别怕,只有火焰才能将你净化
记忆中的痛苦和哭喊早已褪色。
直至现在,他几乎已经回忆不起当时的感觉了,也早已对痛苦麻木。
只记得从此之后,他再也无法长久记忆一个人的脸。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直至成年之后,他面前每个人的头颅都变成了牲畜的脑袋。
他的眼前也开始一次次出现布满血肉的猩红色世界。
无数道满怀恶意的声音像是来自他心底的黑暗面,在不断催促他去杀戮。
杀掉一切让他感到压抑的人类。
他知道这是神在考验自己。
就像母亲无数次在他耳边呢喃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会通过神的考验,得到神的原谅。
然后,他就可以过上与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
哪怕是在父母相继死去之后,戮怨也无比坚信着这样的念头。
或许只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坚信,他就会因为过度的绝望而彻底疯掉。
可是即使如此坚信着,过去了好几年的时光,戮怨依然没有等到神的原谅。
他的世界里依然充斥着各种牲畜的头颅。
甚至连他自己也变成了无比丑陋的模样,只能用绷带紧紧缠绕,不能露出一丝缝隙。
戮怨承认,自己曾经有过动摇。
他不知道神明究竟存不存在。
如果存在,又为什么始终不肯原谅自己。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