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去了武州真能一个月三两银子,还能发粮”廖善弩低声问道。
在他面前回话的,是工部虞衡司下属军器局里的一个名叫汪六杂役。
汪六是军器局的新面孔,也是北地情报司人员。
至于为何他能进来,道理倒也简单,朝廷如今已经烂成筛子了,只要舍得砸钱,哪里都能渗透进去。
汪六也不会贸然暴露身份,只是偶尔与其他杂役闲谈时,有意无意总是说起北地的传说。
他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在距离廖善弩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也恰好足够廖善弩听见。
汪六进了军器局后打听过这些匠人的情况,其他匠人们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却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廖善弩却不一样,他上有老下有小,十几张嘴等着他一个人养活,这段时间他频繁跟同僚借钱,甚至还在打听风评好的大户人家,想将女儿送进去当婢女。
此时他见廖善弩上钩,汪六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说道“普通的匠人拿不了这么多。”
廖善弩有些失望。
汪六继续道“那边给工匠分级,学徒工一个月二钱,初级匠人一两,您这样的老资历,定然是高级匠人,那一定能拿到三两银子。”
廖善弩听了这话,倒觉得正常,毕竟任什么水平的匠人去都能拿高薪,北地又不是做慈善。
汪六继续道“如今的北地,倒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廖善弩立马追问。
汪六说道“从前都说北地苦寒,行商都不乐意去,但我叔叔这次在那见到的情况大不相同,说那边几乎欢迎所有人,生意好做的很。”
“欢迎所有人难道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养着”廖善弩忍不住抬杠。
他父亲以前也是匠人,上了年纪后被军器局赶了出去,偏偏父亲做的是军器,军器局也不许他继续制作,就算想在家里接些别的活,也会被认为是抢生意的同行举报到军器局。
“怎么不管只不过老人想吃饱饭,也是要做活的,手脚齐整的老人安排扫大街,一天管两顿饭,一个月给一钱银子。”
“手脚不好的老人,就做些手工活,编编藤框做做鞋子什么的,也管饭,按件给钱。”
廖善弩听了,忍不住狠狠心动了。
哪怕不给钱,就冲着管饭他就恨不得将上了年纪的父母、岳父母一起送过去,就连残疾的弟弟,说不定都能在那找到活干。
汪六知道他家的情况,又继续道“那边女人也能做工呢,要是干得好,工钱不比男人低。”
穷苦人家,其实不太在乎女人抛头露面这事,毕竟许多男人都还找不到稳定工作,哪里还能给女人工作呢。
像顾如意那种,都女扮男装了,找一份店小二的工作还要低三下气的,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那边读书认字也不要钱,男女都可以去听课,表现得好还有奖励呢。”汪六又道。
“女娃娃念书有啥用。”廖善弩忍不住道。
汪六却道“女娃娃读书咋没用了,那边现在招女官,跟男人领一样的俸禄,现在女官都要考试,考试就得会认字,这要是当上官了,照样光宗耀祖呢。”
廖善弩只知道北地很好,却没想到北地居然好到了这种地步,他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女儿也是亲生的,如果有机会,他自然也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前程。
甚至他仔细想想,自己要是去了北地,家里大人都能找到活干,下面几个小的也能送去读书,一时竟然觉得无一处不妥帖。
汪六见时机成熟,凑过来道“听说拖家带口去那边的匠人,还会分房舍,给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沿路还有人照顾。”
廖善弩
对着廖善弩,汪六是拿待遇说事,面对另一个不差饭钱的人时,汪六又换了说辞。
“听说北地特别舍得砸钱,为了研究烟花,上个月还拨了五百两呢。”
此时因为工部贪腐成风,想要研究彩色烟花,但研究经费被砍光的虞衡司长官李兴建
廖善弩顾名思义,擅长制作,他如今的研究方向是弩车,他不仅自己要投奔北地,还打算带着几个相熟的匠人一起。
无论哪个时代,离开自己的舒适区都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但随着这个月的俸禄被拖欠,各类研究经费继续被砍,匠人们心中开始动摇。
加上北地在得知他们的心意后,为表诚意,居然先给每位匠人送了十两的安家银子。
工部的匠人一个月工钱不过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砸下来,立马将所有人都砸晕了。
一个月后,一支由兵卒护卫着从京城过来的漫长队伍,进入了武州城。
匠人及其家属们,原本对这次北上之路的满心忐忑,因着一路有人保护、有人安排食宿,彻底抛掉忧虑,甚至恨不得立马进入北地开始干活。
武州这边早早就给他们安排了房舍,甚至邵瑜还亲自出席接风宴,将诚意几乎展现到了极致。
因为事先就了解过匠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