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占领泰安仓,确实没怎么惹人注意。
但占领泰安县,动静却着实大了些,消息自然传到了五十里外的大营中。
面对泰安县求援,赵文虎却不能不管,当即就要点兵回援,但恰在此时,大营外却有了别的动静。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作甚”
面对对方的询问,陶风却是不卑不亢,说道“吾名陶风,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送粮”
陶风身后的帅旗,挂的是一个“邵”字。
而如今占领泰安县的义军,也是一个“邵”字。
面对如此情形,守卫自是无法决断,当即便折返回去,层层上报。
赵文虎虽不认识陶风,但他却认识邵瑜,他从前邵玄朗的部下,仔细算来,甚至他还曾经教过邵瑜一套枪法。
先前邵家之变,他也曾经上书为邵玄朗求情。
赵文虎看完信后,倒是沉默良久,道“我深受皇恩,不可能因为此等小恩小惠,便放过你家少爷。”
赵文虎并非心肠冷硬之人,邵瑜主动送粮给他,他心中自然十分熨帖。
陶风笑着说道“大人放心,邵将军派属下过来送粮,并无半点裹挟之意,他只是觉得兵卒不能饿着肚子上阵。”
赵文虎闻言,不禁想到了邵玄朗,那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只是可惜。
“邵将军在汪公公的住处,发现了一些东西,他觉得您应该过目。”
陶风说完,又恭敬的将两封密信呈给赵文虎。
那信是皇帝写给汪公公的,言语直白明确,要求汪公公代天子监视赵文虎,并插手军务。
赵文虎看完信后,立马铁青着一张脸,他知道皇帝对邵玄朗恨之入骨,却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盯上了。
“邵将军命属下前来,代他向您道恼,若非邵家牵连,您不至于被圣上如此猜忌。”
陶风说完这话,总感觉自己身上一股茶味,偏偏却又不得不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真有那一日,那也是我命该如此。”赵文虎显然不会因为这两封密信,就直接倒戈相向。
陶风显然已经预料到对方如此反应,立马道“大人多虑了,邵将军绝无此意,只是他不忍北地百姓流离失所,想要开仓赈济,请您宽限几日。”
赵文虎闻言一愣,北地如今是什么情形,他心中当然清楚,只是他连自己军队的补给都不能保证,自然也无法救助百姓。
董县令和汪公公若是还在,自然没有半点开仓赈济的可能。
“您多宽限一日,便能多活数万百姓。”陶风轻声说道。
过了许久,赵文虎方才说道“最多五日。”
赵文虎的副将眼见陶风来了又离开,忍不住追问道“将军,不杀了他吗”
赵文虎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朝廷先前便命我们去武宁山剿匪,如今粮草既已充足,那便该启程了。”
接到武宁山剿匪的命令,还是在三天前,偏偏大军粮草不够自是不能开拔,他与汪太监扯皮许久都没有结果。
他也知道邵瑜在挑拨离间,但他与汪太监之间的矛盾也是真实的,且皇帝偷偷卖粮以及暗示汪太监对他进行打压之事,确实寒了他一颗忠君之心。
但让他下定决心的,不是挑拨,也不是邵瑜送粮,而是赈济灾民。
“那泰安仓失守之事,可要上报朝廷”副将询问道。
赵文虎摇摇头,道“就当我们不知此事,即刻传令大军开拔。”
只是赵文虎不知,这世上从来不缺想要踩着旧主上位的副将。
那副将恭敬应下后,出了帅营,立马唤来亲信“你立马进京,上报朝廷赵文虎与叛将邵瑜勾结之事。”
己方如今不过千人,邵揽月实在没有信心面对赵文虎的三万大军,忍不住问道“哥哥,陶风真的能劝住赵将军吗”
邵瑜放下手中的册子,说道“这阳谋对付旁人不行,对付赵将军,却足够了。”
“为何”邵揽月不解。
“赵将军出身北地,十五岁时,父母亲族、兄弟姐妹全都死于饥荒,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邵瑜说道。
数十年前的悲剧,如今在北地继续上演,赵文虎不可能无动于衷。
邵瑜放下手中的鱼鳞册,下达了他来到泰安县后的第二条政令清查隐田。
鱼鳞册中的田地记载,明显与实际情况出入甚大,之所以会呈现出这种情况,便是因为豪族隐田甚多。
隐田不用缴纳赋税,豪族自然会张开了大嘴努力吞并百姓的土地,老百姓没了土地,就等于没了活路。
封建王朝走到末路,土地矛盾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赵文虎给他的五天时间,足够邵瑜将那个可怕的口号传遍整个北地。
泰安县县衙外,很快便响起了锣鼓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进县衙里。
流民组成的队伍,手中拿着刚刚缴获的武器,沿街大喊“打土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