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康安回来时天都已摸黑,到厨房随意吃了些后,怕吵着孩子们休息,回屋没燃烛火,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着黑进去。
叶三妮翻了个身嘟囔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祈康安边去外衣边悄声回道“我去牙行瞅了瞅,碰着了昨天给咱领道的衙役,一起喝了杯。”
“难怪着一身酒气, 别熏着闺女。”叶三妮搂着闺女就往床内侧缩。
祈康安一听,赶紧左袖子抬起来嗅了嗅,右袖子又抬起来嗅了嗅,“没味儿啊。”
算了,他还是去洗一洗。
洗了后回来,只是到了门口脚步便顿住。
算了, 他还是甭再进屋的去吵媳妇和闺女睡觉,于是转头去了祈康泰的屋里。
第二天祈宝儿醒来, 院里除了妇人和小孩外,其它人一个不在,就连四叔这个半大的孩子都不在。
大郞蹲床边给妹边穿鞋边道“妹,今天你当家,爷走前说了,咱们要做啥,要买啥,后头该怎么着,都听你的。”
“嗯”祈宝儿还迷瞪着眼有些懵,没睡清醒,一时没明白大郞说的啥意思。
“爷和爹他们领着人去威武将军的营地了,爹说,他们不定一天能回,咱往后走要备的东西挺多,让都听你安排。爹还说,家里银子都在你这,要买啥从你这支银子就成。”
说着, 大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从怀里掏出张纸递了过来,“妹,这是爹让我给你的。”
祈宝儿弯着脑袋半睁着眼接过,纸上是她爹昨天打探到的消息。
有牙行的,如马有多少匹,租一匹马车是什么价,买的话又是什么价。
有镖局的,这儿有家叫远风的镖局,能运货也能运人,雇镖局的话就不用另外再给准备马车这些,镖局都给包圆。
最重要的是,她爹不知从谁那打听到了后头的路线,以及一路要注意的事项。从武远镇到屏城,这中间要经过一个镇一个县城,镇没特意说,县城那特意点到,县令大人与镇北将军有点矛盾。
具体什么矛盾没说,估计她爹也没打听出来,不过有这点也足够他们注意的。
大郞显然是已经看过纸条,把祈宝儿捞起来站好,边拿了毛皮披风来给绑好, 边道“妹,咱到县城那可得注意了,最好是县城那停都不要停。”
祈宝儿没说话,任由大哥把她当小毛熊般的前后扒拉,最后被端起往外走。
汉子们都不在,院里反而更显热闹,因为田老太做主,把所有屋里的厨房都给用上,做干粮,来来往往都是来搬粮或是做好了送过来的人。
他们兄妹俩出来时,俩妇人正一同扛着一大桶蒸好的米饭进院,瞅着他们都热情的招呼。
“宝姑姑醒啦天冷,宝姑姑怎么不多睡会儿”
“宝姑奶好。”
大郞已经习惯到了麻木,反正只要和妹站一块,他就是一隐形的。
祈宝儿挥着小爪子笑出酒窝“你们好。”
等俩妇人过去,大郞小声道“奶让他们帮着蒸米饭,不白帮,像刚才那样的一桶米饭,要钱的话,奶给三文钱,如果不要钱,奶按市价给粮。”
可不把村民们都乐着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蒸一桶米饭也就半个时左右时间,一天能蒸多少锅
几家人你劈柴她烧火他捞米的合作着,一天家家预估着都能挣个十来文。
武远镇的粮价一点没升,面粉一斤十文钱,玉米粒两文钱,黄豆一文钱。
只做杂粮馍馍的话,基本帮老祈家蒸一天的米饭,就能挣来一家子一整天的口粮。
能不乐嘛。
这一天把祈宝儿那个给忙的。
一会儿二郞急吼吼的冲进来“妹,妹,拿十两银子,又送了鸡蛋来,奶那不够结了。”
一会儿三郞奔了进来“妹,有家布庄送了样品布来,奶让你去瞅瞅,咱要不要定”
可以说,整个武远镇的人对他们这群难民都是十二万分的欢迎。
为么呢
因为朝廷与盈州一开打,整个武远镇几乎是家家都屯着货在手里。
大到像他们现在所住的商户原家,小到家里多养了几只鸡鸭不断在往这送鸡蛋鸭蛋的寻常百姓。
眼前这位布庄掌柜,也是屯了一仓库的布匹没地儿去。
这人有眼色,论前面听到要请什么宝儿来看看,他就知道这里真正做主的人是一个名字里带宝字的人。
这会儿看到一小姑娘出来,其它人都叫她宝姑姑或是宝姑奶时,他震惊虽震惊,但将震惊藏在了心底,笑眯眯的赶忙迎了上去。
“宝姑娘安好。”管她叫什么,有个宝字,叫宝姑娘准没错。
祈宝儿视线定在他手腕上裁成了一条条却成堆的布匹上,这货估计也是急了,一堂堂掌柜,竟然两边手都挂得满满的做起了货郞的行当。
看到小姑娘对自个的布感了兴趣,掌柜的连忙乐呵呵介绍起布来。
这是京城来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