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刚才我去大致看了下,走了有十来户人,估计着得少两三百人。”
“这么多”他以为五六户就不得了了。
“也不知道田大丫和人怎么说的,这事起头就是她,我听二麻子娘说,田大丫是一头保证给娶媳妇,一头保证嫁闺女。”
祈康安显然是气着了,婶都不喊,直呼名字。
话说那些人是不是最近几天又累又饿的脑袋都萎缩了都啥时候了还娶媳妇嫁闺女
这不有病哈。
“甭理他们,这样的人走了才好。”祈老头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那些人家做的是什么打算。
祈康安被祈老头突然的动怒有些惊到,“爹”
祈宝儿,祈宝儿只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前几天路上虽然苦虽然累,队伍里也时常有打骂声吵架声,但整体来说还是阳光的,向上的。
让祈宝儿很有维和感,这怎么看怎么不是一支正常的逃难队伍。
前世的经历,让祈宝儿从来不信人性本善这一点,何况这支队伍里瞅瞅都有什么人,重男轻女的占了绝大部分,有明明是自己的过却恨了别人一辈子的,有占小便宜没够的,等等等等。
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有歧义,但也着实讲出了一个这时代的普遍现象。
出刁民的前面,着重的是穷山恶水四个字。穷,就意味着读不起书识不起字,意味着没有文化。
没有文化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意味着他们会不讲理没有所谓涵养,甚至是没有是非观。
甭提什么阅历、见识。
有能力经常出行的人要么是生意人,可皇权之下有资格做生意的,那都得要是有背景有靠山的人,要么就是办公差或是为某权贵办事的人。
这和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普通老百姓都是能也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就像祈家村的人,有九成连佩丰镇都没有出去过,你跟他们提阅历,提见识
周围都是大字不识的人,聊了一辈子都是今天吃了啥明天要吃啥,遇着的事最大的就是强制的兵役、徭役,可心里再痛再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孙被衙役带走。
哪来的阅历、见识可谈
像老祈家这样全家男的都识字都读过书的,不说是祈家村,就是整个盈州,都找不出第二户来。
你说他们目光短浅,的确是目光短浅,可问题是大环境让他们也没那机会能目光长远啊。
能看到眼前的利就够了,远的,他们不会去想也没人告诉他们。
甚至是你真和他们说了,他们反而觉得你是在挡他们的活路机会。
“你和他们说的三合镇有可能的那些危险,这事不可能没传出去,至少咱村里就保不住。”
祈老头没好气的看着大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咋脑子还没转过弯呢
祈康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就要往后走。
“回来。”祈老头叫住他。
“你回去干啥你拦得住吗那些是他们的亲孙女亲闺女,你是她们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管”
祈康安转头脸色铁青的看着祈老头,“爹”
祈老头不为所动,又问“就算这一次你拦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能管一辈子
你能管个屁,你自个家都管不清楚。”
祈宝儿毫无预兆的被祈老头掐着腰举高,“这才是你闺女,你要做也只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闺女。”
被举在半空和马下的亲爹眼对眼的祈宝儿“”
她就只想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怎么还有她的戏份
“咋了这是”后面传来田老太的声音。
原来刚才祈老头的一声吼把马叫停了,马车在最前面,它一停整支队伍可不都停喽。
祈老头秒速的收手,将祈宝儿放回身前用大衣重新裹住,再回头已是和曦无比的笑容。
一套操作全程用时两秒。
田老太到马车厢旁,看到的爷子孙仨是这样的一张笑颜如花,一个目光呆滞,小小人儿一脸无语。
“这是咋了”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
祈老头摇头,“没事,安子不晓事我训了他几句,快回去坐好,这就走了。”
“赶夜路呢,你少说两句。”孩子大了要脸,等没人的时候再揍。
祈老头笑眯了眼点头,收到。
队伍重新出发。
马车厢内此刻一片寂静。
一开始父子两都是小声说话,后来情绪激动就越来越大声,车厢内的宋书明和孩子们也都听了个大概。
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都知道祈老头生气了。
大气都不敢喘,也就没人敢去后面吱一声。
这会子好像事已经过去,再回头去寻思,突然发现寻思不出个什么来。
二郞挪着屁股凑到宋书明身边,怕外面能听到小声到几近是气音的问“小姑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