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甚至会多给点遣散费让你出去之后能自己干点儿买卖什么的。
那时候的有钱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算是很仁义了那种把下人当猪狗一样对待、打骂虐待致死再埋了的也有的是,只要卖身契在那儿,这事儿官府都不好管。
所以说孙家能在杭州有这样的势力也是有道理的,就是在这些小事上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能慢慢沉淀出口碑来。
哪天孙家真要遇到点儿什么事儿了,老百姓也愿意为他们说几句好话,乃至出几分力比如上次孙亦谐发动全城银匠给银子做手脚的事,换别人来办,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办得那么利落。
而这孙管家对东家的忠诚,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在这宅里待了五十年了,这里就是他的家啊。再加上他自己也没成过婚生过孩子说句占便宜的话,他看孙员外和孙亦谐,就跟看自己的儿子孙子是一样的;眼下他让家丁只把孙亦谐叫来,而没有通知孙老爷,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还是得让精明强干的少爷来搞定,找老爷来非但解决不了问题,没准还会把他给吓着。
“嘶”孙亦谐听到管家的话,当即是齿间吸风,皱眉疑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屋里怎么了”
“呃”孙管家沉吟了一声,看了看站在孙哥边上的云释离,并给自家少爷使了个眼色。
“但说无妨。”孙亦谐明白他的意思,便又应了这么一句。
管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点点头,接着道“少爷您可还记得,傍晚时分,知府大人曾差人送来过一幅画儿”
“记得啊。”这就是几个时辰前的事,孙亦谐自然还记得,“说是什么什么游湖遇仙图”
“对,就是那幅画。”孙管家压低了声音,朝前凑了几分,并侧目看向了数米外的那个储藏室,“方才巡夜的小五路过那屋门口的时候,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声音,他走近听了听,那女人好似还是在唱曲儿
“按说这屋里只堆了东西,不该有人,更别说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在那黑麻麻的屋里唱啊
“小五他越想越不对,觉着害怕,就来我屋把我喊醒了他跟我一说这事儿,我还以为是这小子半夜发梦呢,但我又一寻思,小五平时挺老实一孩子,不会撒谎,所以还是跟着他来看看。
“没想到真有声儿啊”
说到这里,孙管家的脸上也浮现了明显的惧色“老奴我也怕啊,不敢开门,所以就戳破了门上的窗户纸,借着灯笼的光亮往里瞧了眼结果一看呐,居然是那画里的女人在唱”
他的话到这儿,便戛然而止。
咱且不说孙亦谐和云释离听了这话什么反应啊,还是先来讲讲那幅画儿。
此处书中暗表,这“游湖遇仙图”,乃是当朝华盖殿大学士兼太子少师韩谕,亲手所作。
韩谕和那知府卢大人一样,都是先帝钦点的状元,卢文其实还算是韩谕的前辈,比他要早几年入朝为官。
但和卢文不同的是,那韩谕乃当世闻名的大才子,人称字画双绝;他的墨宝,但凡流入民间的,皆是千金难买,其才学更是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故让他兼任太子少师。
在我们比较熟悉的那个明朝,“三公三孤”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虚衔,并不任实职,但在这本书的“朙朝”中,少师依然是东宫辅臣,权力甚大,将来若是太子登基当了皇帝,而韩谕那个时候也还没死,那他可就是少师变太师,位列三公之首了。
那么他这幅“游湖遇仙图”又是怎么到卢文手里的呢
这说来既可悲又可笑当年韩谕刚入官场的时候,也不免得拜码头攀关系,某日他就拜到了卢文的府上。可是韩谕出身寒门,又刚当上官儿,还没来得及贪呢,所以连行贿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无奈,他只能拿出一幅以前画的画儿,好歹也算件礼物吧,就给送了。
想必看到这儿有人又要问了,方才不是还说他的字画千金难求吗他怎么会没钱呢
这不废话么梵高活着的时候他的画什么价儿死了以后什么价儿
那时的韩谕才刚中状元,他的作品自没有日后他官拜少师时的价值。
当年卢文拿到那画的时候心里还不爽呢,心说“你是状元,我也是状元啊,我还比你早两年呢。人家拜码头都送真金白银,你倒好,给我幅画儿,呵我要爱画,我不会自己画吗”
于是,卢文是看都没看就把那画儿给扔库房里了;在他眼里这玩意儿还没那些旧古董值钱呢,但好歹是同朝为官的人送的,直接丢了也不好,就先收着吧。
万万没想到,几年不到,那韩谕竟是平步青云,其才名很快开始被世人所传颂,往年间他留下的字画也都成了宝贝。
这时,卢文才翻箱倒柜把那幅画寻了出来,找工匠裱好了,往自己书房最显眼的地方一挂,谁来就跟谁显摆。
直到今天。
由于在手足无措之际被孙亦谐强行诓要“贺礼”,卢文情急中说出了“稀世奇珍”这种借口。
可他哪儿有什么稀世奇珍呐他卢文只是个知府,又不是皇上,这种东西说拿就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