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亦谐坐定后,一名捕快就装模作样地上前禀报道。
“嗯”孙亦谐刚沉吟了半声。
“老爷我冤”孙陵就抬头喊了这么一嗓子。
结果,他话音未落,一双鞋底子就呼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但见孙亦谐将右手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以手为支点,整个人横着跃起,双腿并拢着朝前踹出,其两只脚的脚底刚好蹬在了孙陵的脸上。
简而言之,功夫里的包租公是怎么踹的火云邪神,孙亦谐这会儿就是怎么踹的孙陵。
但孙陵可不是火云邪神火云邪神被这么来一下子还能回一句“用点力,我还行”孙陵被这么一踹,当即便是人仰马翻、朝后翻滚而出,鼻子和牙龈皆是鲜血迸流。
他还懵着呢,孙亦谐已坐回了原位,翘起二郎腿,悠然地来了句“老爷我没问你话,谁让你擅自开口哒该打”
孙陵心说“可不该打吗你都打完了啊。”
但这吐槽他只敢搁心里,嘴上是不敢再随便支声了;今儿这老爷可不对头,哪儿有读书人像这样说了半句话就跳起来踹人的啊难道这周口的老爷是个武状元还是哪个暴发户家习武的公子买了官儿分配到这儿了
“本官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吗”过了几秒,孙亦谐见孙陵已经被自己镇住了,便在假胡子下边儿勾起了嘴角,微笑着说道。
“明白明白”孙陵又跪了回来,连连点头。
开审前他脑子里想得那些,什么“用孙亦谐的身份咋呼人”、什么“用银子的事威胁老爷”这会儿都已被他抛到脑后去了;像这种地痞流氓,向来就是以多欺少、欺软怕硬,你要是比他横,上来就把他抽懵了,他一下子就蔫儿了,没准比普通人还怂。
孙亦谐对付过的这种人,比他吃过的鱼还多呢,莫说是个小小的孙陵,真遇上大混混儿他也有办法,不过那故事在后文,此处暂且不表。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干什么的”孙亦谐一边问话,一边就拿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
孙陵跪在那儿,稍稍犹豫了一下,回道“小人孙亦谐,杭州人士,是嗯江湖中人。”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虚,旁边的衙役听了差点儿都笑出来了。
就你还江湖中人你见过江湖中人被一个县官儿飞踢骑脸的吗你怕不是遇上了李元芳假扮的包青天
“嗯”孙亦谐这一“嗯”,就把孙陵吓得浑身一哆嗦,不料,他的下一句却是,“你说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对方,“你就是人称义薄云天、侠骨柔肠、大慈大悲、忠肝义胆、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江东孙门之后孙亦谐”
还好此刻黄东来不在这儿,要是在,他很可能会放弃计划,直接会从隔壁冲过来大喊一声“我靠,老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姓孙的你他妈要不要脸”
也别说黄东来了,此时后堂内外配合孙哥演戏的那些人听完都傻了,还有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呢关键最后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个什么成语咱可是头回听说啊。
“呃”孙陵听完也愣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是正是在下。”
“哦”孙亦谐点点头,“那我再问你”
他这下一个问题,非常可怕。
“在杭州,你要吃一盘儿西湖醋鱼,从那鱼被渔民捞起来,到摆上城中某间酒馆儿的饭桌,当中要过几道手每道手的毛利大约又是多少”
孙哥这话说完,孙陵几乎是本能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儿来“啊”
孙亦谐表情一狞“啊什么啊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啊”
“不不我听见了”孙陵赶紧摇头,吞吞吐吐地应道,“只是”
“只是什么”孙亦谐道,“杭州孙门,与朝廷素有往来,连本官我都知道,那孙家的少爷孙亦谐这些年来一直在经营杭州的鱼市买卖,难道孙公子你离开杭州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事儿都给忘光了”
此时,孙陵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那冷汗都已经快透到衣裳外面来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也别说那银子的事情了,人家才两句话一问,自己那冒名顶替的事情当场就要穿帮
一旦他失去了“孙亦谐”这个身份的保护,变回了那地痞孙陵,今夜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哦大人您问的是那事儿啊”要不说这刁民自有刁智呢,情急之下,那孙陵急中生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嗨,我刚才那是没听明白,因为您那话,跟我们行里话不一样,您就是要问鱼捞起来之后过几手对吧,这个那个三手。”
他开始瞎编了,因为他忽然想到,像这种事,县太爷肯定也不知道,一个读书人他能懂什么卖鱼啊就算自己瞎说一通,对方也难辨真伪啊。
就这样,孙陵开始胡编乱造、边想边说;虽然他不懂鱼市的买卖,但一盘儿鱼端上酒馆饭桌时大概要多少钱他还是知道的,反正就按照这价钱一层层剥着猜呗。
孙亦谐听着他那错漏百出的回答,心中暗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