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义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冷漠望了一下女婿,然
后继续沉默。
“停车”
汤明突然大声咆哮道。
曾经米建义的心腹爱将陆全法听到新主子命令,猛地打方向盘,踩向刹车。
帕杰罗骤然停到路边。
汤明咬牙吼道“您当了几十年大哥,坐够了,当腻了,大可以放下一切一走了之。可我刚上位,酒池肉林没享受过,尊严面子还没找回来,大把的钞票等着我去拿,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面对女婿的叱责,米建义不慌不忙放下双臂,睁开眼睛,慢条斯理说道“时代变了,想要靠拳头靠刀子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活下来,就得安分守己夹起尾巴做人。你我做过什么事,咱都心知肚明,警察现在不抓,不代表以后不采取行动,他们最喜欢秋后算账,尤其大案要案,不到板上钉钉的程度,绝不会动手,可一旦动手,到那时候就后悔莫及了。刘志渊被带走了,孟祥伟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往下查,就是咱们爷俩。是,你钱多,手狠,兄弟一大把,可
你敢跟警察对着干我女儿在等着丈夫平安回家,我也在等女婿给养老送终,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家和才能万事兴。”
汤明脸色阴晴不定,细细咀嚼老丈人的善意。
米建义长舒一口气,“开车吧,一直往西走。”
陆全法正要发动汽车,汤明阴恻恻说道“不许开”
一位是老主子,一位是新主子,陆全法左右为难,汽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养人真不如养狗,狗还懂得忠字怎么写,人却总出两面三刀的玩意。”米建义冷嘲热讽道。
“我不走。”汤明笃定道。
“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死了你一个不要紧,我女儿却成了寡妇。”米建义气的胡子都有竖直的架势。
“你只担心女儿,我这女婿的死活,你从来没管过。”
汤明眸子浮现阴郁,慢悠悠说道“从我认识你女儿第一天,我就当狗给她使唤,一句饿了,我得冒着
大雨跑五公里,赚的钱全部上交,每天都得洗那双臭脚,只要不顺她的心意,抽耳光,拿脚踹,常有的事。这还不算,她去偷人,我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瞎子,当傻子,当他妈绿帽大王八到了你这里,我也得战战兢兢,别说陆全法他们,就连普通的小弟都比我有地位,为啥上门女婿啊谁他妈能看得起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图什么为的就是今天如今我名利双收,想骂谁骂谁,想打谁打谁,你却让我放下一切,去跟你糟老头子解甲归田去你妈的白日做梦”
汤明语速越来越快,到了后边成为咆哮,积郁许久的怨气,终于当着米建义的面发泄出来。
米建义听到这一番肺腑之言,眉头微皱,“小佳对不住你,我这当父亲的,管教不好女儿,只好把位置给你坐,就当弥补你这些年的委屈。其实你说的我都看在眼里,可谁不是历尽坎坷才能苦尽甘来厚积薄发也好,胯下之辱也罢,磨磨你的心气,省得目中无人自讨苦吃。这把椅子并不像外人看的那么光鲜亮丽,腿不知哪天就断了,底下都放着钢钉呢,栽下去就
起不来。”
汤明冷笑一下,一字一顿道“我皮厚着呢不怕疼,不怕死”
“随你吧。”米建义见到他心意已决,不再相劝,“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咱们爷俩要分道扬镳了。”
“对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鬼门关。”汤明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毫无征兆朝米建义心口扎去
噗呲
鲜血喷溅
米建义万万想不到女婿能阴毒到这种地步,敢亲手杀了自己生机逐渐消失的双眼充满愤懑,指着汤明,“你你”
想要诅咒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力气能说出口。
心情复杂的陆全法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人已死,主子只剩一个,他很懂得取舍之道。
浑身血迹的汤明跳下汽车,遥望远处灯火阑珊的雍城,意气风发,大喊道“从此以后,这座城市就是我的天下谁也别想跟我争”